厅上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听得驿馆外的一声声马嘶磨蹄之响。
贾诩直勾勾地盯着华文轩,眼神甚为坚毅。他们这一行所为何事,贾诩早已猜出个大概了,无外乎拉拢纳降或议和维稳而已,曹氏经此大劫,必是大伤元气才迈得过这个坎,只不过曹氏帐下名士众多,为何会遣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前来通使?
华文轩端起桌上的茶盏,小口品着,脑袋里却思来想去寻找着可能的一线机会,额上的细汗让何晏骤然紧张起来,若是在这里就没法说服贾诩,那此行可以说就再无任何意义了。
华文轩轻轻地拭了一下嘴角,脸上故作轻松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果然是日后官拜太尉的文和公啊!天下大势在你口中可谓是分析的无可挑剔!只不过!”华文轩学着贾诩方才一般,话锋急转。
“你算漏了一件可以左右这局势的事!”
“哦?何事?”贾诩浓眉一挑。
华文轩故弄玄虚地站起身,慢慢踱着步,
“孟德公虽死,但是曹氏并非会难以应对文和公口中的内忧外患啊!因为诸事只要预料在先,便无一不可应对!譬如国舅董承、国丈付完、西凉马腾等人本欲趁机作乱,还未动手,便被我命荀彧差人除掉了!”
“哦?”贾诩猛然坐直了身子,“你又是从何而知的?荀文若才高八斗,最是清高之人,竟能听你调遣?”
华文轩呵呵一笑,冲着一脸质疑的何晏使了个眼色,他慢慢走到贾诩面前,倾身贴耳悄悄说道:
“击死曹丞相的那声雷,也正是我降世之机呀!我不仅知晓后事,也更了明前事啊!文和公可是刚刚向张绣建言,说袁绍势大,若降之必不得重用,曹操势弱,此时投降定会不计前嫌还可保留权势!”
贾诩大吃一惊,此乃昨晚他密奏张绣时,所作出的分析,在场者只有他与张绣两人,为何这今日才从许都到访的无名之辈竟会知道!贾诩一脸惊恐站起身子向后退去,门外的剑客一看形势不对,纷纷拔剑冲了进来,何晏慌忙抽出腰间的兵刃,与他们隔席相持。
华文轩不慌不忙地冲着贾诩说道:“文和公莫怕!文轩不过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普通人,只不过恰巧熟读眼下这段历史,建安年间发生之事尽在脑中而已!你文和公乃是名士,日后更是身居高位,今日所言也是日后你说于史官的呀!”
贾诩一愣,看向何晏,却不见一丝嗔怪,心中已是信了几分,他挥手示意剑客退下,华文轩待剑客尽出之后,才微笑着将贾诩扶回座位,“文和公分析的没错呀!如你所言,张绣投了曹丞相,确实高官厚禄不计前嫌。只不过丞相暴毙,让你忽然没了主意,挫败之下才会进而重新分析形势,才有了方才那一席高谈阔论。只不过,有我这个先知先觉的人在,这些威胁不过是隔靴搔痒不足为患!”
华文轩见贾诩眼中仍有一丝质疑,心想:此时再不趁热煽风点火,更待何时啊!华文轩一把抓住贾诩的手,
“文和公此时降曹,必定会为子桓公子重用,于天下人也可落得一个好名声,更是有别于那些趁人之危的蝼蚁,以你的才智谋略,成为子桓公子帐下第一谋臣,亦非不可啊!袁绍自视甚高,好谋而无断,子嗣众多且不和,袁术冢中枯骨,一击可覆,其余诸事在你文和公眼中,确实难以解决么?”
贾诩回望着华文轩,疑虑似乎仍未放下,华文轩回想一下,看来那便是没击中贾诩心中执念啊!
华文轩拍了拍贾诩的肩,“荀文若世家大族才思敏捷,不过他一心向汉,欲做中兴之臣却无实权只能依附强者,迂腐!郭奉孝才策谋略举世无双,本是你的大敌,可惜天妒英才,寿数止于三十八岁!其余程昱、戏志才之类无论才智声名出身都非你文和公的对手啊!”
华文轩贴向贾诩耳畔轻声说道:“何况,你是有恩于子桓公子的啊!”
贾诩这才露出拜服的眼神,且不论他驳斥贾诩的前言,单是这洋洋数语,刚好道破了贾诩内心深处的夙愿,他先从董卓,后随李傕,弃段煨,投张绣,为的便是寻觅一方霸主,成就一番伟业,青史留名而已,只不过仕途坎坷旧主一个接一个的败亡,心仪之人曹操麾下却是谋士如云,这正是贾诩心中过不去的执念啊!
何晏更是吃惊地看着华文轩,这与前几日言语不明,疯疯叨叨的那个华文轩判若两人啊!他先抛出贾诩日后能位列三公的诱饵,似乎又用贾诩的秘密镇住了这个原本自负才思的智者,紧接着又设身处地的为贾诩谋划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宏伟蓝图,至于有恩于曹丕,不用想便是曹昂之死了吧!何晏愈发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时而疯癫猖狂时而巧言令色的华文轩了。
贾诩的脸颊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慢慢滑落,华文轩看在眼里,心中千斤巨石终于平稳落地了,看样子这个老狐狸真的被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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