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那个……你为什么要喊我一起去?”
杰福一时没说话,只在那眨巴着眼睛,或许这沉默的眨动给了思绪关键性的推力,他对着安森讲起话来: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我要去个新地方,当然不能带旧人物了。”
“哦哦,好。”
安森看着杰福走出门,他靠在门边,伸长脑袋,目送那比自己还低矮的背影离去。
他眨了下眼睛,就这片刻的工夫,一只手突然伸向了自己的头顶。
他害怕地紧闭上眼,双手举起,护住脑袋。
“你干吗?”
听到是杰福的声音,他才小心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没什么。”
安森看到杰福手里夹着朵花,而他的胸口处空荡荡的。
他手指轻弹,靠在脑袋四周的手已松开,那朵花便轻轻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我看你一直盯着这玩意。”杰福打了个哈欠,“走了,回家睡觉去了。”
“哦……再见。”
安森关上门,坐在狭小的房间内。
面具已好久不说话了。
第二天,黎明温润的双手淡淡地垂下,搭在安森脸颊上,拂除他的睡梦,于是,他又踏在了现实的路上。
他在床上等着,同一张凝滞下来的面具一起,四只眼睛静静看,看向那扇腐旧的门。
直到它被敲响。
“快出来,快出来。”杰福的声音在门外不停徘徊。
安森跳下床,打开门。
“准备走。”杰福的笑声都洋溢着开心的味道,“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没?”
“没有。”安森话刚出口,便改主意了,“好像有一个。”
“什么?”
杰福看着他举起一张黑色的面具。
“这是啥?”
“不知道。”
“你要带着它?”
“可以吗?”
“随便啊。”
随便……这是个令安森捉摸不透的词汇,他想了想,仍将面具塞进了自己的衣角。
两人走出低矮的房门,在破旧的甬道中远行,安森悄悄回过头,那扇老门吱吱呀呀,隔壁的醉汉在说醉话。
他们走出肮脏的洞穴,迈进阳光下的天地,这明亮的光线刺得安森难受,他微微闭上眼,光芒洒在自己面前,便有条金灿灿的道路安静地浮现。
两人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进一段旅程的终点,敲开一方新的世界,熟悉的城市在朝自己挥手,陌生的人们藏进远处的云雾。
这路途在安森的记忆里摇摇晃晃,若隐若现,只因他在那颠簸的车子上愈发困倦,虽强撑着,但终低下头去,睡着了。
他这一路上就如此半梦半醒,坐在杰福不知从何处搞来的车辆上,在梦与现实交加的间隙里驶向不知底细的远方。
当车子彻底停下时,他也完全醒来了。
安森搞不懂这间房子是如何出现在眼前的,但杰福说,从今以后,二人便能住在这里了。
距出门已过了多久?安森早已忘了,他是个容易遗忘的人,故而每每醒来,都已记不住做过的梦了。
但这次却记得很清楚,他知道,自己在梦里笑着。
他抬起头,举着手里的面具,面具也笑了,他们一同望向一片崭新的天空。
有一只白色的鸟落在安森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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