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着寒风,面对着墙角,贺文贪婪地吞吸着烟雾,他屏住呼吸,不让它们走漏出半点,感受着带着浓郁火辣刺激着喉咙、肺叶……
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享受的神情,将剩下的烟头掐灭。
今夜无月,整座县城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几户大户人家门口亮着的灯笼,竭力地点破黑暗。
贺文从口袋中取出一粒药丸丢进嘴里,咀嚼了一番之后,又将它吐掉。
伸出舌头在手背上舔了舔,凑近了闻了闻,确定没有味道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冬夜的风裹着寒意,在街头巷尾来回地刮,在狭窄的巷道吹出阵阵呼啸,令附近的孩童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鬼又在叫了。
街上也见不到几个行人,不远处的三两成队,互相扶持着,提着灯笼,走路摇摇晃晃,不时大声歌唱。
“自挂东南枝……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如自挂东南枝……”
这歌儿近来传得很邪乎,也不知是谁所写,每一句后都会想方设法的加上一句‘自挂东南枝’。
贺文与书院同僚都觉得,把所有的‘自挂东南枝’去掉,反倒能感觉出是首好词,只是唱来唱去都是那么几句,不得观其全貌,是好是坏,尚不能盖棺定论。
许是词本就不完整吧。
文人偶得佳句的事经常发生。
只是可惜了。
他总感觉这首词不简单。
贺文拉高了衣领,钻进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之中,黑暗里,他的一双眼睛隐隐发光。
最终,他来到一座小院儿外面。
墙头的树枝刚修剪过不久,没有一点儿探出墙外。
不过,淡淡的花香哪怕站在院子外面,他也能闻得到。
贺文伸手握住木门把手,往上轻轻一抬。
咔哒……
清脆的声响,木门无声地打开。
恰好厢房的门也同时打开,一个三十来岁,留齐眉穗儿的妇人,身上裹了件花棉衣,站在门口。
贺文身形一僵,讪笑道:“我回来了。”
妇人白了他一眼,皱起鼻头嗅了嗅,道:“你又吃烟了?”
贺文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他搓了搓手,没有接话,而是说道:“外面冷,快些进去吧,你冻着了,我心疼。”
妇人啐了他一口,被他推着进了厢房,将寒风与黑夜都关在了外面。
闷烧的炉火渐渐将逃进屋内的一点儿冷意驱散。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妇人说着,扣上棉衣的纽扣,随手拿起桌上的木簪将披散头发定住。
“诶,我不饿,我吃过了才回来的。”贺文一把抓住妇人的手,将她拉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
妇人脸上一红,嗔道:“你还知道回来,干脆娶书院给你当老婆得了,让书院给你生娃。”
贺文神色略显黯然,抱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妇人觉察到了什么,反搂住贺文的脖子,亲昵地靠了上去,低声问道:“怎么了?是谁又刁难你了?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是嫉妒你。”
贺文眸子闪了闪,摇头道:“哪里,同僚们都待我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贺文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深深地疲惫,道:“书院里进了贼人,我备的灵石让人偷走了好几颗。”
妇人闻言一顿,旋即笑道:“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呢,回头我去我爹的库房,再给你拿几颗出来,还是跟上次一样,下品灵石就够了吗?”
贺文用愧疚的眼神看着妇人,道:“我欠你太多,天工大典近在眼前,我怕万一失败,我……”
妇人摸了摸他的脸颊,抱怨道:“你若再说这种话,我真的会哭给你看。”
贺文摆摆手,道:“行,我知道了。”
“天工大典,你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瞩目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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