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苏媚便擦干眼泪,看着尚嬷嬷的苍老的脸,“让嬷嬷看笑话了,我只是突然有些伤感罢了,我会护着这个孩子,陪着他长大。”
这孩子虽然来得突然,但毕竟也是她的孩子,先头那个孩子直到失去她才知道,而她绝不会再让这个孩子离她而去了。
尚嬷嬷偷偷抹了抹眼泪,对苏媚万分感激道:“老婆子替将军多谢姑娘了。”
苏媚自昨日起便再没有见过江泠,她担心江泠不会喜欢这个孩子,毕竟他们两家有仇怨,他恨秦家人,只怕他也不喜她所生的孩子。
思及此,苏媚不觉叹了一口气,觑向门外,并未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她不觉有些失望,脸上更写满了落寞。
尚嬷嬷知道苏媚的心思,便在一旁劝道:“姑娘可是在寻将军?将军已于昨夜前往朔州,抵御回鹘部大军。”
原来他一路匆忙赶路,便是为了去朔州战场。
苏媚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过是好奇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尚嬷嬷为何看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尚嬷嬷又在一旁劝道:“还请姑娘不要怪罪将军,将军也是怕姑娘担心,这才瞒着姑娘的,待将军凯旋而归,定然会给姑娘一个名分。”
尚嬷嬷像是害怕苏媚会拒绝,便又道:“老奴知道姑娘并不在乎名分,可姑娘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这嫡子和庶子的差别可大了。”
苏媚摇了摇头,她担心的并不是嫡庶的事,而是江泠并不知她有了身孕,若是他知道了,会不会不愿留下这个孩子。
金钏端着热粥进来,不知尚嬷嬷是否劝得姑娘改变了心意,便将那热粥并几道小菜端到到苏媚的面前,劝道:“姑娘有了身子,不能挨饿,喝些热粥罢。”
这孩子悄无声息地便来了,她甚至都没感觉到任何不适,这孩子便在她肚子里了,定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闻到那粥的香味,也觉得肚子饿了,便待要起身去接金钏手里的热粥。
尚嬷嬷连忙提醒道:“方才李郎中吩咐过,姑娘应尽量避免多走动,待过了头三个月,坐稳了胎,便无碍了。”
苏媚点了点头,轻轻地抚着小腹,将那碗粥喝完了,待喝下安胎药之后,苏媚担心尚嬷嬷会让她躺下,便道:“我想亲自为肚子里的孩子做些衣裳和鞋袜,嬷嬷,可以吗?”
尚嬷嬷最喜欢的就是苏媚的懂事知礼,听说苏媚刺杀将军的消息之后,她甚至都不相信这是苏媚所为,直到她得知苏媚就是秦臻。
秦臻是个刚强的性子,又曾和侯方卿定了亲事,且秦家和江家又有仇怨,将军确实不该爱上她,可有句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什么出身,什么深仇大恨,都拗不过将军喜欢。
只要秦臻不再想着去伤害将军,愿意安心和将军过日子,将军有情有义,他定然不会辜负他们母子。…
她和将军都有了孩子,但愿为了这个孩子,秦臻不会再做出伤害将军的事。
尚嬷嬷也知她躺在床上难受,她点了点头,笑道:“我和姑娘一起做。”
苏媚选了一匹最柔软的料子为肚子的孩子做件贴身的衣裳,尚嬷嬷有带孩子的经验,便在一旁指导。
金钏轻推房门而入,笑道:“姑娘,表小姐来了。”
苏媚笑道:“快请表妹进来。”
苏媚不便下床,因是女子的房里,男子不方便入内,柳灵珊的夫婿裴子瑜便在正院外等着,柳灵珊款步而入,盈盈一福道:“表姐万福。”
苏媚连忙问道:“表妹怎会来京城?”
柳灵珊将随身带着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三千两的银票和两本账簿,她笑道:“这是这半月来鎏金阁和锦绣阁的进账还有账簿,还请表姐过目。”
苏媚笑道:“扬州千里之遥,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况且我又不等着钱用。”
柳灵珊羞涩一笑道:“我也是为了子瑜哥哥才入京。”
柳灵珊已经在扬州成婚,他新婚夫婿裴子瑜考中了举人,打算入京城的太学就读,参加明天的春闱科举考试。
苏媚听说了她和新婚夫婿一道进京,这才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笑道:“看来裴子瑜待你很好,我也打心底为你感到高兴。”
柳灵珊羞红了脸,点了点头,裴子瑜是她的表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裴子瑜很尊重她,也并不在意她在外抛头露面,支持她做生意。
苏媚点了点头,她真心为柳灵珊感到高兴,柳灵珊坐在床边的杌子上,小声道:“表姐可知婶婶去世了。”
苏媚心头一惊,便问道:“那是多久的事?”
“表姐走后不久,二叔便给常新哥哥说了一门亲事,新妇进门的第三日,便让婶婶去睡柴房,不出十日,婶娘就死在柴房里,听说尸体被人抬出来之时,她身上臭烘烘,已经有十多日未曾沐浴过,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屋子。”
原来河氏的病已经有了好转,她也能慢慢能说出几个字,只不过她仍是瘫痪在床,只能挪动上半身。
柳则成外出做生意,河氏便让下人去唤柳常新来一旁伺候,使唤的次数多了,新妇便越发看河氏不顺眼,便不顾柳常新的反对,让府里的下人将她关进了柴房,每日除了三顿饭,便不再管她的死活。
柳常新被河氏欺压惯了的,性子软弱,娶了新妇之后,又有了惧内的毛病,他虽不忍心河氏被关在柴房,却又不敢反抗。
陈氏住在偏院,每晚都能听到那柴房传来的嚎哭声,可她也痛恨河氏,便装作没听到。
听说去柴房给河氏送饭的下人是在晚上发现河氏没气的,那一日送去的饭菜都没动过,那屋子臭烘烘的,送饭的下人根本就呆不了一刻,便赶快离开。
他见河氏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屋顶,下人将手指去探她的鼻息,这才发现她早就已经断了气。
河氏死得实在凄凉,下人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闭了眼。
柳则成自河氏死后,便消沉了一段时日,柳佳莹也没能接回来,河氏又闭了眼,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做生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铺接连子关门,散了铺子里的伙计之后,他也病倒了。
苏媚听说了舅舅的病倒了,便撑着身子起身,他便红了眼圈,滴下泪来。
柳灵珊便道:“表姐,我有一个想法,二叔的那些铺子的位置都不错,况且那些铺子一直都在亏损,就这样空着也实在可惜,不如咱们将那些铺子都盘过来,表姐觉得如何?”
苏媚轻拍她的手笑道:“当然好呀。”
这些铺子这些年一直亏损,根本就无人问津。
苏媚点了点头,笑道:“不知表妹打算将这些铺子盘下来,准备做什么?还是你已经早就想好了?”
柳灵珊笑着点了点头。
苏媚笑道:“咱们一起说。”
“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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