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还在翘首以待,义兵勤王。
诸侯们却已开始收拾了行李,准备回归州郡。群雄讨董就这么荒唐的结束了,真是来时汹汹,去时匆匆。
诸侯之间各自勾心斗角,谁也不肯多折损兵马,互相猜忌,为争头功互相掣肘。
袁术更是利用粮草官的优势,克扣粮草,自己招兵买马,引的众诸侯早有积怨,如此联军,如何不散?
公孙瓒看完了这场闹剧,也该是时候回归幽州了,他与曹操、刘备、韩馥等人本是顺路,众人率兵马返回各自州郡。
黄河边上,公孙瓒望着黄河滚滚,即将与众人分离,不禁心生感慨说道:“孟德兄,韩公,玄德,今日我等即将分别,
让瓒不禁感叹,我等举义而来,败兴而归,不知诸公日后意欲何为?”
曹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欲回家乡,广征英才,再期讨董,不知道诸位有何打算?”
韩馥笑道:“我无边旅之才,但始兴大义,但诸公再次讨董之时,韩馥必定前来。”
刘备拱手道:“备无诸公大才,但愿守护一方百姓平安,然诸公讨逆之时,定效犬马之劳。”
曹操不禁笑道:“玄德过谦了,以我观之,你才是英雄啊,其余诸侯各怀心胎,皆是虚名,
你两位兄弟英武非凡,日后讨董之时,定然要借你之力,似袁公路之辈,不足挂齿。”
刘备拱手笑道:“曹将军过誉了,备不过一县令之辈,手下并无多少兵马,诛逆仍需诸位将军,然我刘备纵使只有一滴血,也定是为汉室而流!”
好!刘备这句话,引的众人赞赏,不由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公孙瓒听闻刘备此话,也不禁肃然起敬,不愧是刘皇叔啊。
他望见滚滚黄河,波涛汹涌,再想起诸侯散盟,不禁想起了一首诗来,缓缓念道:“
倒泻银河事有无,
掀天浊浪只须臾。
人间更有风涛险,
莫道黄河是畏途。”
曹操听闻公孙瓒这几句话,不由惊道:“久闻伯圭兄在幽州军功赫赫,异族畏之如虎,不想竟有文采,此等文体虽未曾见过,
不过将军此言甚是,比起黄河天险,真正的危险不正是人心嘛,我等聚义而来,分道而去,不正是其余诸侯各怀鬼胎嘛?诸公日后还请珍重,操引军去了。”
众人亦拱手道:“孟德珍重,他日有缘再见”。
曹操一骑绝尘,头也不回,策马扬鞭,率大军往陈留去了,而韩馥也举兵往邺城而去,只留下了公孙瓒与刘备二人。
公孙瓒笑道:“玄德,我欲引军从平原而回北平,实是叨扰了。”
刘备笑道:“兄长说的哪里话,弟有今日,多赖兄长相助,若兄长不弃,请往平原一叙。”
“即如此,走吧玄德,我等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公孙瓒与率大军,经历城向平原而去,一路上只见人烟稀少,土地荒芜,房屋破破。
不由唏嘘道:“青州地处中原,怎至于此?即是我幽州境内,也少有这般景象”。
刘备不禁摇头笑道:“青州饱受黄巾之乱之苦,百姓受波及严重,而各郡官员只修文事,武备废驰,以致贼寇多生,方有此象。”
听闻刘备所言,公孙瓒恍然大悟,他回想起来以前玩游戏的时候,青州好像并没有听过什么大将,只有太史慈一人可称名将。
而名士确有多人,华歆、管宁、王烈、孔融、王修众人,他们德行高尚,善于理政,忠义过人,但是却无军旅之略,在青州这种环境下,难以作为,以至匪寇猖獗。
而听说孔融门下,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整日清谈,此等人太平时或许为一郡太守没问题,乱世之中真可是空谈误国。
似幽州之地,难道不靠强军,仅凭一张嘴就能将那些胡人异族说死嘛?公孙瓒不禁暗笑。
治理一方,文治武功缺一不可,杀伐可震群寇,文治教化可令社会安定,与民生息。
相比之下,平原郡内便安定多了,路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田间的麦苗一片翠绿,仿佛与青州是两个世界一般。
公孙瓒大军行过高唐城的时候,见城门口围观了好多人,不禁来了兴趣。
他令大军在五里处扎营,自己与刘备卸下了戎装,换成了平民百姓的衣服,折返而去。
凑上前去,只见一蓝衣文人,腰悬长剑高呼道:“诸位,我听洛阳的友人来信,诸侯联军已经生擒董卓,救回陛下了。”
众人群情激愤,其中不乏文人,皆高呼道:“好啊!这般恶贼就该死!”
“我大汉四百年,除了听说过新莽,还没见过如此忤逆之辈!”
“听说他将举荐自己的袁公,一家老小都满门抄斩了,如此暴徒,恐怕新莽都不如啊!”
“是啊,他还是人嘛,这种人就该碎尸万段!”
听到此处,一青衣文人不禁冷笑,只见他一身旧青衣,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瘦长的脸上,栽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
众人见他发笑,皆不禁大怒:“你笑什么?”
“是啊,有什么好笑的,莫不是董卓叛逆?”
公孙瓒也不禁打量了他起来。
只见他脱口而出:“我料联军必败!”
众人不禁诧异,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此人竟然在街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公孙瓒不禁来了兴致,他与刘备走上前去,问道:“哦,这位先生,不知道你如何判定联军必败?”
那文人整了整衣冠,缓缓说道:“群雄讨董,数十万联军看起来势大,我确不以为然,联军虽众,却皆怀鬼胎,无人能统一调度,
众人必会为了功劳,相互掣肘,他们所为,不是为了天子,只不过是为了自己,
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忠肝义胆,实际上大部分与董卓无二,他们所恨董卓者,不过恨自己不为董卓!
天下大乱,在于人心崩坏,纵无董卓,也会有赵卓,马卓。”说着这人神色越来越激动。
公孙瓒面色一凛,弯腰拱手道:“以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这文人亦弯腰拱手回礼说道:“以我之意,天下大乱,在于人心崩坏,而人心崩坏,在于君王不道,臣子无德,
自灵帝期,我朝卖官鬻爵,苛捐杂税,百姓日益沉重,百姓身在乱世,只求苟且,试想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要求他们讲道理呢?
且卖官鬻爵,失信于天下,君王伦理便荡然无存,君无君纲,臣无臣纲,不说董卓此辈,那些诸侯名为举义,又何不是互相攻伐,扩充地盘呢?
似孙坚等备聚盟之前,为了扩充势力粮草,便已杀南阳太守张咨,逼死荆州刺史王睿,如此诸侯,谈何聚义?
人心丧乱与此,只有君主兴仁政治理天下,百姓重归乐土,重塑纲常伦理,臣子恪守已德,天下才有安定之日,否则纵然天下平乱,亦有他日为祸之患。”
听得此人言语,公孙瓒与刘备不禁连连点头,刘备仿佛遇见了知音一样,神色激动,正欲交谈,公孙瓒连忙摆手。
自己可不能让刘备先开口,他已观此人德行高尚,万一刘备开口被他哄过去怎么办?虽然刘备不过一县令,但是他可是有昭烈帝的光环在啊。
公孙瓒赶忙拱手说道:“实不瞒先生,我就是公孙瓒,正如先生所言,众诸侯心怀鬼胎,互相掣肘,如今已经散盟,董卓火烧洛阳,挟天子而去了。”
围观的诸人被公孙瓒此言吓得慌乱“什么?天子被董卓挟持去长安了?”
“这可怎么办啊?若无天子,这天下该如何啊?”
“董贼,篡逆之辈!竟敢烧我大汉数百年国都,早晚不得好死!”
那青衣文士听了公孙瓒言语不禁一愣:“你就是公孙瓒?那个白马将军?”
公孙瓒赶忙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恬为臣子,举众而去,竟让董卓火烧洛阳,挟天子而去长安。”
青衣文士赶忙回礼道:“久闻将军大名,听闻将军前段时间,曾经收拢流民,施粮于百姓,更是斩杀劫掠的乌桓首领塌顿,将军不愧英雄。”
刘备也拱手笑道:“在下平原令刘备,先生所言,在下也深以为然,若他日有时间,恳请先生来寒舍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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