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暂时没有新的神谕给我。"希洛这次学乖了,谨慎且巧妙的回答。见众人面露失望,他笑了笑:"既然神让我复活了,又怎么会再轻易让我死去。"
大家的精神顿时一振,看希洛的目光更加的热切。谁也不想死。如果说刚到西西里时还满怀雄心想发财致富,现在只想安全的离开,昨晚的惨象给了他们太多的阴影。
希洛环视四周,蓦地想起什么:"大哥,塞西托和赫里姆怎么样了?"
"他们受了些皮外伤,没事。"提玛苏斯有些奇怪,希洛最近对这两个奴隶表示了过多的关心。
"外面还在下雨吗?"希洛又问。
"还在下。"
“大哥,赶紧让他们进来躲雨吧!”希洛急切的说道。
周围的人都愣了。
皮科斯想阻止他:“希洛,军营有规定,奴隶非特殊情况不允许进入营帐休息。”
“特殊情况?”希洛反应很快:“现在就是特殊情况!雨淋久了,人容易生病,在战场上生病很容易死去。所以为了避免我的财产损失,我允许他们进来歇息。”
“放心吧,奴隶的命很贱,不会那么容易死去。”有人插话引来不少人的认同。在他们眼中奴隶不是人,只是一件工具和商品,东西坏了,不过损失些金钱,再去买一件就行了。
奴隶的生活相对较好的雅典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希腊城邦。
一股怒气直冲心底,希洛大声喝道:“奴隶的命贱,我们的命就高贵?在战场上,我们和他们都是一样,被长矛刺中,死亡不会因为你高贵就不来找你。请记住在这里只有敌人和伙伴,而你的奴隶是你最值得信赖的臂膀,如果你平时不爱惜他们,又怎么能希望在战场上他能协助你打倒敌人,为你去抵挡锋利的长矛!”
希洛的突然爆发,让众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努尔努西斯的眼神越发明亮,暗想:若是以前,希洛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番富有哲理的话,他果然是受到神的眷顾。
提玛苏斯犹豫再三,勉强说道:“队长,就让那两个奴隶睡在我和希洛的床之间吧,应该不会影响到大家。”
皮科斯见众人相互嘀咕,但无人反对,无奈的点头。
“大哥,谢谢你!”这一次希洛真诚的道谢。
“刚才那段演说很精彩。”如果说之前提玛苏斯只是想帮希洛脱离困境,现在希洛的感激让他觉得暂时与奴隶睡一块也没什么:“赫里姆一直在保护我,我也该帮帮他。你有伤就别起来了,我去叫他们进来。”
说着往外走,另外有几个人受希洛的触动,也跟着出去。
正巧,米斯科农走进来:“希洛,不好了,出大事啦!”
“发生了什么事?”皮科斯问。
“现在军中在流传,说德谟斯提尼本来不准备发动夜袭,是因为你伪造神谕说服了他,才会有了这次惨败。”
“这样幼维的谎言也有人会相信?”在学过演讲的提玛苏斯看来,谣言经不起推理,错漏百出:作战经验丰富的德谟斯提尼怎么会听从一个士兵的建议,随意更改作战计划,将几万士兵的性命寄托于真假难辩的‘神谕’上。
“如果有人故意引导,有些头脑简单的家伙就会相信,它能让大家的思想变得混乱。”皮科斯担忧的提醒道。
“德谟斯提尼的报复终于来了啊!”努尔努西斯不象皮科斯那么慎重,不在乎语出惊人,只将目光投向希洛。
相较于其他人的惊愕,希洛的神情还算平静。自从提玛苏斯泄漏了他与德谟斯提尼当初的对话,他就一直忐忑不安的等待这位将军的反应。现在他捏紧拳头,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德谟斯提尼会干什么,也许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时刻!
……
“什么!让我们跨过阿那普斯河去侦查敌情,并搜救躲到山林里的溃兵!”
皮科斯听完米南德下达的命令,反应十分剧烈:“大人,你难道不知道阿那普斯河对岸被西西里联军给控制了吗!昨天,大营派出二百人过河去接应撤退的战士,最后这二百人仅剩五十人能回来。而今天只派我们一个小队,这明显是让我们送死!送死!!你知道吗!这是谁的命令!我拒绝服从!”
米南德同情的看着愤怒的下属:“皮科斯,这是远征军全部军官一致投票决定的。我的反对不起任何作用。你也知道,从昨天开始,战士们之间持续不断的争论已经影响到了远征军的团结和领导层的威信。你们那位‘神眷者’到底是真是假,这是一个向所有人证明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雅典军法,我宁愿让他一个人去。”
“这是阴谋!德谟斯提尼的阴谋!”皮科斯神情悲愤,跪在米南德的面前:“大人,你带我去找尼西阿斯将军,我要向他告发德谟斯提尼——”
“皮科斯!这是所有军官,包括尼西阿斯、攸利密顿将军在内的一致决定!”米南德打断他的话,语气变硬:“如果你要上告,等活着回来再说吧。现在立即回去整顿队伍,半个小时后必须出发!”
……
“希洛,你这个大骗子!就让锡拉库扎人的长矛刺烂你的嘴吧!”
“希洛,活着回来,让他们看看真正的神迹!”
“该死的德谟斯提尼,他应该在公民大会上被放逐!”
“公民大会才更该死!把我们扔到这个鬼地方,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整个军营就象沸腾的水,几万名战士和水手冲着走向营门的皮科斯小队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发泄着所有负面的情绪。
这汹涌的人流几乎要将维持秩序的卫兵淹没,希洛则一脸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德谟斯提尼用谣言煽动战士的对立,从而毫不费力的使远征军做出一致决定,将他们推上绝路。
这就是古希腊政客的智慧吗?希洛一面嘲笑着自己的稚嫩,一面下意识的往南望,想将远处的大帐牢记在心中。
……
大帐内,德漠斯提尼来回踱步。
“将军,他们已经出发了。”侍卫进来汇报。
“知道了。”德漠斯提尼挥手示意待卫退下。
昧心的将雅典同胞派去送死,在德谟斯提尼以前的军事生涯中从未有过。正象尼西阿斯所说,为了维护这光鲜的荣誉,他没有选择。
现在还需要一份和议,就可以离开西西里——这个泥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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