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夜半黑如漆,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洗涮着望都城郡一座座灰墙黛瓦,雨水落到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小水坑。
城东,一处气派厚重的府宅内,雨水从廊檐流下来,一片一片犹如珠帘,墨袍男子站在廊檐凭栏处,透过雨帘看向天空。
漆黑一片。
闪电亮过,城阙乍现。
“殿下——”有侍人从走廊深处过来。
男人背如疾松。
雨声中,侍人声音又响起,“公主已经睡下,那个取尽血的……”
“扔下逐鹿山。”
“是,殿下。”侍人小心而又快速的转身,转身消失在走廊里。
负手而立的男人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处。
灯火辉煌,透过窗纸,里面人头攒动、吆语喝唱,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颠狂:老子返童啦,老子年轻啦……老子要交大运了……
男人唇角微勾,讥诮目光缓缓移向某处,瞬间变得温柔,烟儿你现在应该大好了吧!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
精致奢华的厢房内,面色苍白的美人倚在床头,静静听着房外雷鸣雨声,“那边如何?”
床边丫头嗤讥一声,“公主,那贱人没出气被殿下扔到八十里外的逐鹿山了。”头朝门口方向,一脸得意劲儿。
“什么贱人,休得胡言。”女人娇嗔斥了丫头一句,面色褪去苍白,瞬间红润,眸中精光乍现。
“公主……”丫头讨好的粘近主人,“要不是你柔弱心善,那能让她活到现在,早就让殿……”
瞥了丫头,她吓得立即住了口,“是,公主。”
女人听房外雷声,美眸微眯,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只等衍哥哥回国夺回身份,她就可以母仪天下了,真好。
三国交界处,小镇后山脚下一片聚居点,许多房屋漏雨,屋中人纷纷伸头探雨,凭往日经验掐算雨停的时辰。
突然,高高的后山好像有物体降落,难道是滑石?屋中人好奇纷纷走出漏雨的房子,想要看清楚是什么,西南天空,闪电忽至,犹如辟了岔,几股光芒,照得黑夜犹如白昼,紧跟着‘噼磅’一声惊雷巨响打在他们眼前,吓得人们转身回了屋。
“哎呀,老天爷,要辟死人啊……”
“天现异象?”
“怎么回事?”
……
暗黑雨帘里,漏雨的一个小房子里,淌水的泥泞坪场上幽幽有光闪过。
次日,雨过天晴。
要不是地上积水汪汪,谁能想到昨晚一夜狂风暴雨?人们从漏雨的屋子里出来,一边晒太阳烤衣服,一边寻思找点什么裹腹。
阳光从山顶洒下来,照在斑驳灰败的居民点,像是一幅雨打残荷的水墨画——萧条、灰暗。
要不是有野狗野猫,人们都忘了昨天夜里山上有东西落下。
“怎么野狗还在?”
“是啊,往常它们可只是晚上出现在这里,难道现在我们龙瓦寨已经败到白天都有食尸狗了?”
……
肚子空空的人们不知不觉围到龙瓦寨坪场上,白日里,他们终于看清了那落物,竟是一具死尸,好像死了没多久,只是……
“皮下就是骨头,一点肉也没有,居然连野狗都懒得啃……啧啧……”
众人摇头。
人群中,一个身穿黑衣、面容丑陋的老妪佝着腰,拄着拐棍颤颤歪歪的挤到人群前,看着被狗子围住的死尸,双唇几不可见的哆索着。
“桑巫,咱们龙瓦寨终于有比你更丑的人啦!”有人调笑。
“老锄头,你说错了,这个不是人,是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野狗野猫围住的死尸突然坐起身,“这是哪里?”
“啊……”
“啊……”
“诈尸啊……”
……
围在最前面的桑巫老妪吓得跌坐在地,浑身直抖,看到两个如黑洞般的双眼转向她时,伸袖掩脸,屁股直往后退。
野狗野猫被诈起的尸体吓得又退又狂吠。
“汪汪……”
“喵喵……”
……
入目极萧,跟仙侠剧里被屠过的村落一样,这是云楚楚对周围环境的概括,这到底是梦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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