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心中一动,李逍这个回答,似乎要被抓住漏洞了。
果然,钟规面露喜色。
“何以是爱己之亲,如爱他人之亲?而不是爱他人之亲,如爱己之亲”?
张一凡点了点头。这两种爱法,确实是有所不同。其实儒家也讲爱人,墨家也讲爱人。两者的区别,无非就是儒家的爱人,是人应该“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应该爱他人之亲,如爱己之亲。而墨家则恰恰反过来了。
钟规这一问,不仅是在质问李逍,重要的是,想将儒家也拖入论战,但凡李逍回答有所不慎,无疑便会否定到儒家的理念,自然也会受到儒家的反攻。
而若是不否定儒家理念,便要自承墨家理念不如儒家理念。
这是一个两难陷阱。
果然,听闻此言,李逍暂时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想必是他也明白,回答这个问题不难,难的是如何能避免得罪儒家。
诸子百家名辩,最忌讳的就是以一对多。
钟规倒也不着急追问,而是好整以暇的等待,尽显名家学院学子之风范。
“爱己之亲,如爱他人之亲,是像爱别人的亲人一样爱自己的亲人。而爱他人之亲,如爱己之亲,则是爱他人的亲人,如同爱自己的亲人一样”。
“两者都是爱人。只是前者降低了对自己亲人的爱,以此使得对自己亲人的爱和对他人的爱无所区别;后者则拔高了对他人的爱,以此也使得对他人的爱等同于对自己亲人的爱”。
“道家讲,万法归一。这两种爱,其实最终所追求的,都是一样的。只是由于并非人人都是圣人,最初践行爱人之道的时候,自然会由于亲疏有所不同,难以将他人等同于自己的亲人,所以我们墨家主张,既然难以等同,则应该先降低对自己亲人的爱,使之和对他人的爱对等”。
李逍说完这些话,长舒了一口气。显然,为了不得罪儒家,他已经用尽心神了。
凭心而论,李逍的这段回答,确实是当下的最优解。不仅没有得罪儒家,也没有放弃墨家理念。同时拉法家圣人之言,为自己的言论背书。
但是张一凡又摇了摇头。这句话,固然没有得罪儒家,但是就本次名辩而言,无疑又留下了一个漏洞。
“如降低对自己亲人的爱,岂不是不孝?不孝,岂不是不父不子”?
钟规穷追不舍。
李逍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钟规显然深知乘胜追击的道理。继续追问到:“怪不得李兄以为宦士所做之书,颇有可取之处”。
“原来你墨家,行的就是不父不子的禽兽之道”。
最后几句话,钟规一字一句说出,既呼应了引发二人的最终辩题,同时又在批判李逍的同时,对张一凡所作之书进行了批判。
其在名辩一道的老练,已然炉火纯青。
李逍脸色通红,身心俱颤。对面的钟规,身子也抖了抖。
由于这个世界的修炼,其实就是对自己所秉持道理的坚守,因此这个世界的名辩,并非单指语言的辩论,还有修为的比拼。
方才名辩,钟规占了风,所以李逍身心俱颤;但是李逍自身修为高过钟规,激荡之下,本来比拼心境的修为,却被李逍转化为实际的修为比拼,又压制的钟规身子抖了抖。
张一凡有些哑然。
墨家讲究行侠仗义,讲究务实,是以不怎么注重名辩。若论诡辩,自然不是善于此道的法家之对手。
名辩之时,心神所系,可以互相试探境界,但是不可以用境界外放,算起来,李逍已经输了。
幸亏不能依靠境界压制,不然自己的嘴炮,怕是没机会说了。
张一凡想着,觉得该自己场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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