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侍从悄悄推开房门,小心走向萧凌逸,低声开口,“并没有多少发现,江府死人的身上都中了迷药,但药很寻常,查不出什么,只可确定的是临安周边数十地药店皆没有大量售出迷药的记录,凶手应该是外地人。”
这算什么发现?江湖中会自制迷药的人还少吗?
萧凌逸皱眉,耐着性子听属下的人回报:“江府的人很少和外界接触,大多拜会的人都被挡在门外,现在来客已经很少了。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据说自毒尊死后江家主便不许府中人再碰药物,尤其是江家几位公子小姐。”
萧凌逸终是没耐心再听这些江湖轶事,冷冷打断:“她的事呢?”
侍从略微沉吟,才犹豫着开口:“照着年龄身段比对过了,有许多符合的。”眼看空气冷了下去,侍从立刻加紧语速,顶着压力继续,“不过看她身上的衣服料子,价值不菲,属下大胆地锁定一人……”
“咳!”
一声轻响打断侍从,萧凌逸眼眸骤抬,拨开侍从走向床围。
“你是谁?”小姑娘猛地翻起来,脸色依旧惨白,怯生生捏着被子,只往后退,一直到无处可退,才颤巍巍开口,声音细若蚊蝇,还带些沙哑。
“你不必怕,在本王这儿你狠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萧凌逸捋了捋应该说些什么,努力压着身上冰冷的气息,温声开口。
“王爷……”少女细细念叨了声,像是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忽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被子从手边滑落,露出娇弱的身体,在止不住地发颤。
萧凌逸瞬间一愣,动了动指尖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侧眼瞥见一旁的侍从,立刻瞪了一眼。
侍从也是男儿身,哪见过女孩子哭,手忙脚乱地挥舞了几下双手,最终还是放回自己腿上搓了搓,俯着身细声开口:“姑娘你别怕,有什么就跟王爷说,只要你愿意告诉王爷你的身份,王爷什么都能帮你!”
“求王爷怜惜!”女孩抹了把泪,像做了什么重要决定,调整身子跪在了床上,对着萧凌逸不住磕头,嘴里不停念叨,“求王爷怜惜!”
“姑娘你先说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江府。”
侍从伸手扶住跪拜的少女,触到了一双冰冷的胳膊,瞬间远离了他的手,像逃避,更像害怕。
萧凌逸眉头几不可查的一皱,他似乎瞧见属下碰到女子胳膊的时候,她眼眸微张,一股异样的气息一闪而逝,不过更像是因害怕而产生的本能反应。
少女咽了咽口水,头微微低着,泪珠子止不住得掉,浑身蜷缩在一起,楚楚可怜,抽泣了片刻,她终于低低开口:“王爷怜惜,草民名唤柳云兮,是柳月楼的一个小牌,被江家小公子垂爱,常叫作陪,昨夜江公子叫草民今日来江家取些东西,不料今日一到江府竟看到这样的事!”
话到此处,豆大的泪珠子又沿着精致的脸颊落在床上,柳云兮似乎急了,忽而抬头:“王爷,如今江府出事,云兮又在前一日陪了江公子,在柳月楼便是个不祥之人,云兮难逃一死,求王爷开恩,给云兮一条活路。”
话音未落,她已拜倒在床,整张脸嵌入被褥,蜷缩的身子不住地发抖,叫人生怜又魅惑至极。
萧凌逸沉默,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柳云兮,似乎想透过这单薄的身子看穿她的内心,辨明这话的真假。
侍从不敢开口,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萧凌逸开口。
半晌,磁石般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先做洗漱,不必怕,但若有半句虚言,死都会是一种奢望!”
柳云兮微微颤抖,轻轻抬头,散落的青丝顺着肩膀滑向身后,精致无暇的脸上泪珠滚动,眼睛略显红肿,却更多了几分惹人生怜的娇柔,狭长的眉眼轻轻一勾,动人心魄,略有些干涩的小嘴唇微微一动,声音带着哭腔:“云兮谢王爷,感激不尽,王爷叫云兮做什么,云兮绝不会有二话。”
萧凌逸略微皱眉,感觉眼前人和昨天带回来的人似乎不是一个人。
不再多言,他带着侍从出了门,将房间留给柳云兮。
“叫柳月楼的人鸨子来回话,带上妓子名册,留些人继续打探江府的关系,再盯着府衙那边的进度,其余人准备回京!”
“是,已经去安排了。”
萧凌逸等人退出房间,便只剩了柳云兮一个人,呆呆跪坐在床上,很久很久……
也不知到了何时,她渐渐回神,慢慢爬下床,指尖触到床边的蓝纱外披,又愣住了。这是上好的苏州锦缎,里面的针线图画出自上百个绣娘之手。
犹豫了片刻,她终是披上了衣服,挪到桌前,抬眸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依旧风华绝代,面无血色,却更叫人怜爱,薄唇轻抿,瞧不出神色。柳叶细眉,桃眼清眸,棱角分明,还是那张脸啊,可她,为什么认不出来了呢?
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镜子,修长的指尖滑过镜中的脸,一滴泪顺着脸滴落,砸在了冰冷的桌子上。
“柳云兮……”
她轻轻念着,眸子里没有半分波动,先前的错愕与伤心如今都消失了,余下一片空白,寒冷至极。
抬头瞥了眼窗外,她迅速取出簪子,指尖一动,竟是裂开了缝,一枚银针被夹在中间。
拇指与食指轻轻绕动,她熟练地夹住银针,转手刺向自己,少府穴、阳池穴、阴谷穴、肩髃穴四处下针,不出片刻,转手回针,塞进簪子,合簪的瞬间微微一顿,又取出了银针,抬手扔向桌角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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