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莲出门来往屋后走去,屋后有条小路通往孙氏纸业。
她转过屋角,就看见潘志兵从自家堂屋往外推着摩托出来,连忙叫道:“志兵叔,去厂里吗?捎我一下,我也去厂里。”
潘志兵是孙氏纸业的销售科长,唐青莲经常坐他的摩托一起去孙氏纸业。潘志兵没像往常一样笑容满面地答应,而是默不作声地推着摩托来到前坪。
唐青莲正纳闷,潘建兵从自家堂屋跑出来,指着潘志兵骂道:“你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稀罕!告诉你,你不借钱老子照样把楼房盖起。”
潘志兵抬起头说道:“哥,我不是不借给你,这几天孙总不在家,没孙总的签字我领不到钱。”
这时余水英跑了出来,对潘建兵道:“建四,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志兵又不是不借钱。”
余水英说完上前拉着潘建兵就往自家堂屋走。
潘志兵堂客李萍从灶屋出来,端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建四哥,志兵真是没领到钱,孙总讲昨天回来,可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唐青莲小跑过去,帮着余水英把潘建兵拉回了堂屋,又问了余水英,才弄清两兄弟吵架的原委。原来潘建兵早几年修建楼房时,因为资金不足,只建了一层,几年来一直想把房子第二层建好。上个月潘建兵生日时,潘志兵答应借两万块钱建房子。潘建兵很高兴,这一段时间都在准备建房子的事情,并且计划今天去县城购买建材,请好了人,叫好了车,潘志兵答应借他的钱却到不了位,一时火起,便与潘志兵吵了起来。
唐青莲没见过这情形,不知道怎么办,便要余水英去叫来了袁凤。
袁凤过来问清前因后果,劈头盖脸骂了潘建兵一通:“建四,你就是一个爆脾气。你要向人家借钱,总要好言一句吧!你老弟欠你的?你老弟的钱也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分钱一分钱地垒起来的,容易呀!你以为他是你老弟,你就可以吆三喝四?去,跟志兵讲句转弯的话!脾气放小点,说话和气点!”
潘建兵一扭头,道:“不去!”
余水英道:“一嫂你骂的好!建四其他都还好,就是脾气大。”
袁凤拉着唐青莲来到潘志兵家里,对潘志兵道:“志兵呀,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刚才我狠狠地骂了你老兄。他现在气消了,跟我说很过意不去。”
潘志兵余气未消地说:“一嫂,我答应借钱,李萍也同意。我以为孙总昨天会回来,就答应昨天下午给他。哪晓得孙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财务室不支钱,我有什么办法!”
袁凤说:“我晓得,你不是不借钱,是支不到钱。哎,志兵,我晓得你的性格,说到做到。既然你答应借钱,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李萍说:“没得!一嫂。即使有,依建四刚才那样子,也不会去想。”
袁凤走到李萍身边说:“李萍呀,我晓得你是一个贤内助,志兵他有福气哩。这几年志兵跑销售,生意做得蛮大,孙总也器重他,才几年功夫,你们房子建好了,江湾的楼房除了孙总家就数你们家最好,摩托车你和志兵一人一辆,好多人羡慕得不得了哩!”
李萍笑了,说:“这是一嫂你讲得好哩!”
“这不是我讲的好,这是事实呀!志兵在外面挣,你在家里盘,你们两个是合子手,才有这样的结果。”袁凤赞道,停了一下,用手指着那头潘建兵的半截楼房,“不过,你看喽,建四的房子还是那样,只要下雨,里面到处都漏。当然喽,这是他们的事。只是建四今天人找好了,车也叫好了,要去县城买建材,手上没钱怎么能去?你们想想看,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湾里人会怎样讲?”
潘志兵听了,好久没作声,然后看着李萍。
李萍瞪了一眼,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有办法你去想。”
潘志兵想了一会,记起昨天孙氏纸业销售员刘科明收了一笔货款回来,对袁凤说:“我找刘科明试试。”
袁凤笑道:“还是兄弟亲!志兵,你去吧。”
潘志兵听了,起身到房里,拔了电话,一会儿出来,对袁凤道:“刘科明答应了,只是孙总回来了就要还他。”
袁凤道:“那你赶快去告诉你哥呀!”
潘志兵挠了挠头,笑着对袁凤说:“还是请一嫂帮帮忙吧。”
从潘家出来,唐青莲对袁凤一席话成功劝解潘家兄弟佩服不已,袁凤笑道:“呵呵这算什么!噢青青,我到你家看了你娘,她脸上气色好多了,不是那个鬼样子了。”
唐青莲问:“的是,好多了。你刚才去的?”
袁凤道:“是啊,我和湾里一群女人一起去看你娘,还没说上三句话,余水英就来了。”
两人到了家里,没见到那群女人,陶兰英低着头坐在桌子边上。
袁凤问:“秋菊她们走啦?”
唐德标正在收拾茶杯,说:“走啦,刚才走的。”
唐青莲走过去拿了一个茶杯洗了,泡了一杯茶递给袁凤,袁凤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唐德标说:“一海嫂子,你来得正好,你去劝劝兰英,她不想去治病了。”
袁凤不相信,转过头来看着陶兰英,陶兰英把眼睛看向别处。
袁凤有点生气,高声道:“兰英妹子,有病不去治,你脑子有病吧?”
陶兰英说:“她一婶,我这病看不起哩,太贵了!”
袁凤不解,问道:“太贵了?”
陶兰英看着袁凤,长吸了一口气,说:“唉!除开吃的药,透析一次要六百块,每周都要透析,一个月就要将近三千块钱哩!怎么看得起哟!唉!”
袁凤听了着实吓了一跳,一次透析就要六百块,何一海在前进纸厂一个月工资也就六百块!她立即明白了陶兰英的感受,这换作是任何人,都负担不了这么贵的治疗费用。看到陶兰英坐在那里抹着眼泪长吁短叹,袁凤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过了一会,陶兰英说:“每周一次,她一婶,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负担得起喽?唉!老话说,有钱钱挡,无钱命挡,我就是这号命。”
袁凤走过去面对面坐下,双手拉起陶兰英的右手,紧紧捧住,说:“德四嫂子,你别这样说,命比钱还是要紧些!钱少了可以想办法呀!”
陶兰英说:“一嫂子,我不能只想我自己哩!青青二十五马上要进二十六岁了,还没找好婆家,那个苏铁靠不住哩!我跟青青不晓得讲过多少回了,她就是不听。还有,你看喽,鹏鹏又是这样的情况,唉,要用钱的地方多哩!”
袁凤说:“你有病不去治,青青她会这样想?德四哥会怎样想?你难受,他们心里会好受?青青这孩子,我晓得她的秉性。”
“她一婶哩,我总不能为了治我的病,背一身的债吧!”陶兰英说着,转头望着唐青莲道,“青青,等吃了中饭,你陪我去细满郎中那里,问问细满郎中,像我这个病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治。如果没得别的法子了,我就不治了。这就是我的命。”
袁凤又劝了一阵,陶兰英不听,袁凤摇摇头,叹着气出来了。
陶兰英问道:“青青,你去厂里把事情办好了?这么快?”
唐青莲道:“没去办哩。潘志兵说孙总出差了,还没回来。我明天去。”
陶兰英道:“那好,早点做中饭,吃了饭就去苏记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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