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此处时,众鬼早已沉迷于戏曲故事的本身。
那几个‘铁杆鬼粉丝’,更是嘴中狂飙国粹,骂着梁山伯不是人,还说着什么要给梁山伯罚款五十之类的胡话……
陈仁在台上一边唱戏,一边听着台下的议论,心里本来还有些小兴奋,这说明今夜的戏,唱得还算不赖,散场后说不定还能收到一些阴钱打赏。
可当他眼神往戏台下的角落里一瞟,后背汗毛瞬间微微立起,额前更是流出了几滴冷汗。
只因戏台下,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袭嫁衣女鬼。
这嫁衣女鬼,浑身鬼气之浓,怨气之重,即便是不会半点修行的陈仁,也知道她绝对不好惹。
此时陈仁将将唱到英台哭坟,那嫁衣女鬼不晓得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巴掌大的惨白小脸上,两行清泪落下,一道交杂着鬼气与怨气的气旋,在嫁衣女鬼身旁盘旋不止。
离她近些的恶鬼,连忙往旁边避让,生怕被那鬼气卷中。
就连先前一边说话,还一边喷着白气的僵尸官人,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往旁边挪着脚蹦了几步。
陈仁嘴中依旧唱戏,心里却是咯噔一声:“今夜要糟。”
心中虽是惊惧不已,但唱戏这个行当,便是普通的戏班子,起了戏,也不敢停。
戏一旦开始,即使台下没有人,也一定要唱完。
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更遑论陈仁这台下,没有凡人,净是鬼神。
所以,无论如何,陈仁只得硬着头皮唱下去。
……
祝英台:“轿前两盏白纱灯,轿后三千银纸锭。花轿先往南山旁,英台要草桥镇上祭兄坟。”
唱到这最后一幕时,陈仁已经化作了一身鲜红嫁衣的祝英台,戏台上也凭空升起了一座孤坟。
陈仁幻化的祝英台,站在孤坟前沉默良久,才缓缓脱掉身上的大红色嫁衣,漏出了嫁衣下的一袭白色孝服。
“楼台一别成永诀,人世无缘同到老。
原以为,天从人愿成佳偶;
谁知晓,姻缘簿上名不标。
实指望,你挽月老来做媒;
谁知晓,喜鹊未报乌鸦叫。
实指望,笙管笛箫来迎娶;
谁知晓,未到银河断鹊桥。
实指望,大红花轿到你家;
谁知晓,白衣素服来节孝。
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唱到此处时,一道惊雷撕破长空,震得众鬼微微发抖。
不等众鬼缓过神来,那水桶般粗细的惊雷,竟是直往戏台而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孤坟上!
这道惊雷来势之猛,整座汴京城都被照得通亮,旁的人还以为是要变天落雨了。
只有这七号灵台下的恶鬼们,看着那被惊雷劈开的孤坟,张了张嘴,又不敢言语。
僵尸官人更是感觉他硬了好些年的身体,在这道雷声下都有些软了,此时嘴里正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这他娘的,这么粗的天雷就拿来唱个戏?我刚才还想抢他法宝???”
整座戏台下,只有一鬼安坐于雷光中,无动于衷。
便是那哭做了泪人的嫁衣女鬼。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紧盯着陈仁化作的蝴蝶。
直到两只蝴蝶自孤坟上空缠绵飞起,那眸子里,再次流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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