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和她见面是在医务室,小姑娘打架受了点擦伤。
她被人扶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因为低血糖在打吊针。
尖锐的针挑破苍白的皮肤扎进淡青色的血管,他看见逢棠一蹦一跳的在他旁边坐下,然后看看自己的手,再悄悄的看看他的。
“他好白,”盛听筠听见这家伙并不小声的跟邢姒说悄悄话,“他好像白雪公主。”
于是故事正式拉开帷幕,她要走了他的联系方式,验证消息那栏填的也是“你好呀白雪公主~”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到对方明媚坏心的笑。
那颗小虎牙狡黠的要命。
有一次高三军训,几天前逢棠跟他闹了脾气,所以关于他被抓去军训的消息没来得及亲口告诉她。
那年的盛夏气温高的离谱,阳光猛烈的炙烤大地,路边树叶无精打采的卷起尖,今天的军训才刚开始一个小时,就已经有好几个人倒下了。
盛听筠也不太舒服。
半边树影下,穿着深绿色军训服的少年唇色浅淡,帽檐下鸦羽般的眼睫半垂,遮住半轮纯粹漆黑的瞳。
他看见有一辆大巴车从大门口驶进来,然后在训练场的正中央停下。
有几个穿着华一高校服的蹦下来,为首的少女身姿优越纤瘦,脑袋上还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
是逢棠。
她皱着眉拍拍衣角,整个人明显不耐烦到了极点。
这姑娘娇气的要死,盛听筠是知道的,她怕热,最讨厌这种热到爆炸的天气。
但她还是顶着大太阳来了,借着学生会宣传部过来拍摄素材的名义大张旗鼓的跑来了。
他训练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坐着,心安理得的举着个小电扇看。
她张扬又肆意,漂亮又鲜活,少女借着拍摄的名义光明正大的站在他旁边,趁教官不注意偷偷给他喂冰奶茶。
然后脆弱的白雪公主被太阳晒化了。
低血糖犯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立不住了,眼前的一片慢慢被黑色吞噬,有一只微凉却柔软的手抓住了他。
逢棠扶他去休息,相机摔地上都没管。她下意识摸口袋想找糖,才发现最后一颗糖已经被她咬碎了。
于是烈日之下,无人的地方,少女挑着他的下巴,柔软的唇瓣带着甜腻的糖果气息覆下来。
清冷的淡香萦绕,那人轻而易举的将他圈住,一条长腿就跪在他的腿侧,另一条腿踩着地面,稳稳的站着。
盛听筠后知后觉的回神,视线慢慢清晰,他茫然了好几秒,才意识到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被啃了。
被逢棠啃了。
他瞬间红透了耳尖,眼睛泛起浅薄的绯色,修长指骨蜷紧。这个角落正好被香樟树遮挡,他颤抖着睫毛,清瘦的肩膀被逢棠撑着。
“怎么样,”她揉揉他的脸,又捏捏他的耳垂,望向他的视线很担忧,“还难受吗?”
“……不。”他无意识舔了舔唇角,唇色嫣红,看起来一幅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
盛听筠抬眼看她,对方束着高马尾,迎对着热烈的阳光,少女的鬓角显得毛绒绒的。
一贯骄傲肆意的逢棠,此时眼睛里就他一个人。
一个听力受损的半聋子。
逢棠多好啊。
会在那些人把流言蜚语堂而皇之搬到他面前的捂住他的耳朵。
会牵他的手,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
会怕他受欺负,偷偷溜进理科班陪他上枯燥的物理课。
还会在他生日那天,大张旗鼓的为他庆祝;然后捧着他的脸,抵着他的额,无比庄重的说:
“白雪公主,十八岁生日快乐,笑一个?”
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全天下最好最珍贵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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