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醉沉默片刻后,自嘲一笑,“上辈子,我也曾经是隋人,准确地说,也是长野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跟你一样,说一口流利的长野话?”
小镇位于长野郡内,当地人粗犷豪爽,操着一股浓重的方言口音,跟附近州郡差异很大。若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想学会长野土腔,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醉没在方言上露破绽,竟有这层缘由。
陈雄释然,也无力再说话,绝望地阖上眼眸。
陈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停留,像前世习惯的那样,负着手走向屋外。
街上依旧空荡,不知要等到何时,这场连绵的秋雨才会停歇下来。
缥缈水汽氤氲在街巷里,令一切迷离扑朔,仿佛没有尽头。
他没有打伞,任由细雨湿衣,脚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心情莫名的沉重。
令他感到沉重的,不是这座神秘小镇,更不是所谓的绣衣坊。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若非他丧失修为,从头再来,压根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
“我出走一生,归来仍是少年,选在前世的故乡重生,难免会触景生情,徒增伤感。不过,这样也好,能更好地看清过去,看透因果,全面超越自己!”
大道莫过于心。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这一世,既要了却旧日恩怨,也要真正地斩断过往,更上一层楼。若非如此,多活一世,只是为了打打杀杀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在我的地盘上,我怎么会输!”
这一世,无非是重走旧路而已,他没理由不自信。
他微微攥拳,走向雨帘深处,脚步坚定。
……
……
陈醉离开后不久。
阴暗药铺里,病危的陈雄悠悠睁开眼。
他确实要死了,但此刻他的眼眸里,并不像刚才在陈醉面前那样,充斥着绝望、悲痛,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森冷,宛如狡黠的野狼,在黑影里泛着幽光。
绣衣使擅于隐忍,工于心计,哪怕是陷入无力回天的绝境,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越是绝境,他们的内心越镇定,头脑越可怕。
刚才的一切情绪,都是演的。
目的只有一个,引诱陈醉去送死!
陈雄咧了咧皴裂的干唇,在生命最后一刻,浮出一副胜利的笑容。
“绣衣坊屹立千年,也是区区鼠辈能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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