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块钱,十张工业券,外加一张自行车票,一张收音机票。”杜飞面不改色,开出价码。
易忠海跟孙主任一听,登时双双变色。
这些钱票加一起肯定上千。
没想到杜飞胆子这么大,敢跟他们狮子大开口。
尤其孙主任,当场就站起来拍了桌子:“这不可能!”
杜飞却不慌不忙:“孙主任,您不用跟我虚张声势。如果有别的法子,您会来找我吗?我爸虽然没评上烈士,但总归刚死在厂里,现在抢我工作,这要是传出去,厂里那些五脊六兽的老娘们会怎么说您?”
孙主任和易忠海脸色更难看。
他们没料到,杜飞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通透。
尤其易忠海,后悔不该鬼迷心窍,掺和进这件事里。
孙主任眼神闪烁,仍然抱有侥幸,冷哼道:“那又怎样,大不了这个名额我不要了。”
“这可由不得您!”杜飞冷笑一声:“这一千块钱票,还有街道办的工作,我还就要定了!跟您都撕破脸了,我可不敢上厂里上班,万一哪天再来个工伤,我死了都没人收尸。”
孙主任心中骇然,对杜飞更忌惮。
能想到防备被敌人搞死,也一定会想到搞死敌人。
孙主任和易忠海虽然从战争年代过来,但二人都没有参军经历,要说杀人,还真不敢。
“你想干什么!”
孙主任喉头滚动,咕噜一声咽一口吐沫,说话的胆气当即弱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厂里找杨厂长和李副厂长。”杜飞面无表情,说的却是杀人诛心的话:“车间主任迫害工伤遗孤,巧取豪夺进厂接班名额,我当面问他们,厂里管不管。厂里不管,我就去找区里,区里不行,就去市里!我倒要看看,您孙主任究竟能不能手眼通天。”
噗通一声,孙主任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额头鬓角沁出豆大汗珠。
如果真像杜飞说的,那他铁定完了。
都不用去区里市里,杨厂长那关他就过不了。
易忠海也乱了方寸,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一时间,屋里陷入寂静,只有孙主任和易忠海重重的呼吸声。
几分钟后,还是杜飞率先打破沉默。
“既然孙主任暂时拿不定主意,不如先回家商量商量,我等您到明儿早上。”
刚刚孙主任心里一团乱麻。
此时蓦的惊醒,恍如失了精气神,苦笑着摇头道:“不用了,我答应了。”
杜飞嘴角上翘,绽放笑容:“那先祝我孙哥进厂,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孙主任愣了一下,心情更加复杂。
价值上千的钱票,对他来说,虽然肉疼,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更重要的是,让他儿子顶替杜飞的接班名额,进轧钢厂上班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根据可靠消息,明年风向要变,没工作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要下乡。
孙主任又不甘心让儿子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这才盯上杜飞,要跟他换工作。
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被狠狠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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