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好像被吓坏了，突然惶急地叫起来：“他、他们说娘娘要让殿下当太子，是动摇国本，所以上天震怒，降下雷电警告娘娘和殿下……”

“他们还说娘娘魅惑圣上，牝鸡司晨……”

“还说这次是警告，如果娘娘与殿下不思悔改，下次、下次便会天打五雷轰……”

张成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宫中的种种流言尽皆说出。

常洵心中暗恼，这些流言极为恶毒。

动摇国本、牝鸡司晨、天打五雷轰……这些都是非常严厉的指责。加上翊坤宫刚刚遭雷击，使得这样的流言更具杀伤力。

因为道德败坏，做了亏心事让雷电给劈死，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很是常见。

宫殿失火，万历都要下罪己诏，承认自己德行有缺，更何况郑贵妃和朱常洵！

常洵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

这些流言的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使？

常洵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的！

朱常洵排行第三，前面还有两位兄长。

其中，二皇子早夭，皇长子朱常洛却还健在。

“乞丐皇帝”朱元璋曾经立下祖训：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当今皇后没有儿子，所以皇长子朱常洛才是大明王朝的“法定继承人”。

从万历十四年开始，朝中便不断有人上书催请万历早立国本，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但万历就是不干，一直拖了十几年，是为万历时期的“国本之争”。

据史书记载，万历之所以不肯册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乃是因为朱常洛是万历与宫女所生，万历不喜欢朱常洛的母亲王恭妃，却宠爱郑贵妃，想要册立郑贵妃为皇后，并册立朱常洵为储君。

现在这些流言传播甚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弄，否则重重宫禁之中，一言失当便可能被打死，那些太监、宫女岂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嚼舌根？

常洵不由在心中琢磨，背后操弄这些流言的人到底是担心被郑贵妃夺了位置的王皇后，还是担心被朱常洵夺了位置的朱常洛和王恭妃，又或者是在万历前期曾经把持了朝政的李太后？

也有可能是她们共同为之。

后宫，确实很复杂。

但他要成为“史上最杰出学霸”，首先就得在残酷的宫斗中活下来。

就算没有系统任务，他也要将这件事说清楚。

但是要说清楚，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这个时代可不怎么讲科学。

常洵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张成，刚刚他正要放弃追问，张成却在最后关头说出了一切，好像是被吓的，但又未必是真被吓着了！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奴才跟他们说，当年辅佐太祖皇帝打天下的诚意伯说过，雷电乃天气之郁而激发，非天之主以此物击人，而人之死者适逢也……”

张成断断续续背了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有的地方句读明显不对！

常洵不禁有些意外：“你还看过诚意伯的文章？”

诚意伯就是刘基刘伯温。

刘伯温虽然有名，但是他的这篇《雷说》知道的人定然不多，因为……古代的人不喜欢讲科学！

张成道：“奴才在乡下时，便喜欢听太祖驱逐胡虏的评书，尤其佩服诚意伯的神机妙算……”

“进了内监读书时，奴才也曾翻过诚意伯的文章，不过奴才愚钝，大多看不懂，只隐约有点印象，听到那些人说主子的坏话，奴才争辩不过，便想起诚意伯的文章，这才去将文章翻出来，将诚意伯的话记下，背给那些人听……”

常洵不由点头。

难怪郑贵妃、朱常洵都喜欢这个张成。

因为听到有人说雷电的事，便专门去翻书背书，这份心思和能力，确实难得。

“起来吧！”

常洵让张成起身后又问道：“那你背了诚意伯的书，那些人又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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