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吃手艺饭？

屁，吃屎都吃不上。

“安总，我听柯助理说，你想签下我家小阳。”

崔阳这会还在外面端盘子，不在园子里。

“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和那些让小阳去卖惨的公司不一样？”

老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安楠，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您可能不知道，我以前也被娱乐公司坑过，耽误了好几年。”

“一直到上个月，我从其他地方赚了点钱，才把自己的自由身赎回来。”

“我和您一样，对于某些娱乐公司的做法，很是深恶痛觉。”

郝定没有接话，仍旧看着安楠。

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世面的。

最早的时候，是跟着戏班子跑，等后来有了本事，成了角，又带着戏班子跑。

不敢说跑遍了全国各地，可半个中国还是有的。

人情世故也见得多了，知道这人嘴皮子上的承诺，最是信不得。

今天能信，明天呢？后天呢？

人总是会变得。

“要是您不放心，这些都是可以写到合同里的。”

“我保证不让崔阳去卖惨，保证不强迫他去做违反道德法律的事。”

这是实话，不仅是对崔阳，以后公司旗下的所有艺人，安楠都是这个想法。

背靠着地球上所有的文娱作品，他要是还得靠让艺人卖惨，做些肮脏的交易，才能博得观众眼球。

那他不是也太废物了些吧？

“好。”

郝定笑了一声，脸上的褶子都散开了不少。

他心里当然还有疑问，最主要的一条，当然是安楠为啥要签崔阳。

别的娱乐公司要签崔阳，他能理解。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火海吞噬，多年来就跟着一个无用的老头讨生活，这人设够惨了吧？

在选秀节目上一说，甭管是现场的，还是电视机前的，哪个观众不同情？

尤其是这人还是戏曲传人，现场给观众唱一句戏腔，甭管好听不好听，观众肯定会记住这人，心疼这人。

等节目结束以后，随便炒一炒，热度这不就起来了吗？

有了热度，还愁赚不到钱？

可要是抛开这些不谈，崔阳还有什么？啥都没有了。

所以说，别家公司要来签崔阳，郝定能理解。

但安楠来签，郝定确实有些疑惑。

不过这话他也就烂在肚子里，没打算问。

刨根问底，就没意思了。人家都答应你的要求了，你还问东问西的干啥？

“等会小阳回来了，我让他和您签合同。”

崔阳那边，自然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

之前来的几家娱乐公司，可把明星的光鲜面给他说了个清楚。

这小孩早就心动的不行了。

要不是郝定拦着，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娱乐公司给拐走了。

“好。”

合同是提前拟定打印好的，安楠让柯子弈拿出来，给郝定看过，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事就算这么订了。

“住在这里，还是偏僻了一些，过些天我让柯助理给你们租一套好点的房子。”

租房子的钱，安楠打算前期先自己垫着，等崔阳挣到钱了，再让他自己去付房租钱。

“我这老头子就不用了，在这里呆习惯了，不想走。”

郝定笑了一声，说话的时候，目光透过保安室的玻璃，看着远处的戏台。

那台子上，满是焦痕与灰尘。

“您还是得走出去的，一台子戏，光靠崔阳一个人可撑不起来。”

安楠同样望向窗外的戏台，轻声说道。

“你，你...”

郝定似乎是察觉到了安楠的想法，一时间激动到无法言语。

只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他是一直呆在璞玉戏园，哪里都没去。

可外界的戏曲是怎么个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电视、游戏、小说、游乐园、电影...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消遣取乐的法子越来越多，各有各的吸引力。

可戏曲呢？

现在还有几个人还喜欢戏曲？

“总要试一试的嘛。”

安楠收回目光，看着郝定，想到了系统商店里的那些戏曲。

“再说了，科技的发展，固然给戏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但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年轻人喜欢游戏，那我们就把戏曲的元素融入到游戏里。”

“年轻人喜欢看电影，那我们就拍和戏曲有关的电影。”

“他们喜欢听歌，那我们就唱有戏曲元素的歌。”

郝定沉默些许，沉声问道：“你有把握吗？“

“没有。”

倘若说有把握，那是骗人的，只能说尽人事。

“但总要试试吧。若是我们这一代人不去试，那下一代人，也许就真的不会在听戏了。”

郝定又一次沉默了，这些年他看着戏曲渐渐衰弱，却没有一点办法。

可若说他放弃了戏曲，那就是说胡话了。

倘若放弃了戏曲，那他何必留在璞玉戏园里？

“那就试一试吧。”

郝定沉默了片刻，答应了安楠的邀请，问道：

“那我们的合同，还是照着和小阳的来？”

安楠点了点头，让柯子弈又拿了一份合同出来。

既然决定要推广戏曲了，他又怎么可能放弃郝定这员老将？

而对于郝定而言，答应签下这份合同，也不单是为了弘扬戏曲。

也是想帮衬崔阳。

只是这份心思，谁都不会去说破罢了。

等晚上崔阳回来，双方签了合同，这份雇佣关系就算是正式生成了。

而安楠的任务，也终于是完成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任务奖励《赤伶》已放入系统背包。”

安楠愣了一下，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任务奖励是某个具体的歌曲。

“鉴于宿主超额完成任务，追加奖励《四郎探母》。”

安楠又一次愣住了，此时他关于《四郎探母》的记忆已经恢复，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四郎探母》的经典，为何会出现在青铜任务的奖励中。

“该不会，连这个任务等级也是假的吧？”

安楠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安总，我能问一句，您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离开之前，郝定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毕竟，从目前来看，这事根本无利可图啊。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祖宗留下的宝贝，消逝在历史的角落里吧。”

安楠笑了一声，带着柯子弈往公交车站走去。

“柯助理。”

“安总。”

“记得给老爷子他们各自置办一身戏服，用料要好。”

“好的，安总。”

遥远的身后，似乎想起了戏曲的声音，听不真切，却叫人好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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