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衡知道我想杀他，他想报复我，这些话不过是缓兵之计；

夙衡是个巧言令色的骗子，他读的书多，见的世面广，心机深不可测，我不能被他骗了。

虞瑾若在心里把这些话翻来覆去滚了几遍，可最后还是很不争气地嘴一瘪，喉头一哽，眼泪就溢出来了。

她觉得很丢人，别过脸去，飞快地用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

夙衡拍拍她的肩，直起腰来，继续眺望远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躲着点儿哭，小心一会儿静嫔笑话你。”

“我忤逆犯上，皇上不生气吗？”

“有人愿意直言进谏，说明我还不完全是个昏君。”

“那我想谋杀皇上，皇上不生气吗？”

夙衡没有马上回答。虞瑾若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真想给自己来一拳。

隔了一会儿，夙衡才开口：“不管怎么说，杀人都是犯罪，但我看你们民风不怎么开化，嗜好打打杀杀，那我入乡随俗吧。你们这么热衷于杀我，那我在这百日内给你们三次机会，第一次你们用掉了，还剩两次，麻烦你们注重效率的同时提高一下质量，需要什么物资，你尽管去内廷各衙门领，成功了算我倒霉，我会提前留好遗诏，免了你们的罪。”

虞瑾若不掉眼泪了，讶异地瞪着他，怀疑自己该给他来一拳。

“当然，作为一个有思想觉悟的明君，为了防止你们铸成大错，我也会尽力防范。而且，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那日我去找你，就是需要你的帮忙，结果你转头就往我脖子上划了一刀。”夙衡说到这儿，瞥了虞瑾若一眼，虞瑾若下意识地望向他的脖子。她用簪子划破的地方被衣领盖住了，她不知当日那条骇人的血痕愈合了没有。

“你与妃嫔们相熟，日后还要常打交道，我需要你帮我整理出来每个人的爱好和长处，若她们家里有什么困难或是本人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打包一并告诉我。”

“皇上这还是要遣散后宫？可皇上不是说，这事儿处理不周……”

“确实不周，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帮我处理得周一点。”

虞瑾若盯着地上的沙石想了一会儿，又抬头问道：“那我要是拒绝呢？”

“嗯？”夙衡的眉毛抬了抬。

“要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拒绝呢？”

“给我个理由？”

“皇上要遣散后宫，可后宫不同意被遣散，我是皇后，我不能背叛我的阵营。”

夙衡盯了她一会儿，伸手又拍拍她的肩，随后竖了个大拇指：“你倒真是位好同志。”

他背过手，沉思片刻，幽幽回复了一句：“那你们甭领物资了，就靠簪子加菜刀来谋杀我吧。哦对了，等会儿下了早朝我要将你们后宫的宫女太监都换一拨。”

虞瑾若沉默了片刻。

“其实我觉得，收集姐妹们的爱好特长，并不算是一种背叛……”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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