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嗓子仍有些嘶哑:“回公子的话,小的玩伴是那羌人与大誉的混血,他小时候常常在我面前吹着玩,小的便跟着学会了……”
晏裴野眯了眼睛:“你见到那人施暗器了?”
沈南玉应道:“我机缘巧合见识过他腰间那黑驽,射速快,射程远,寻常人绝避不过去……”
夜幕掩盖了晏裴野的神色,看不出他喜怒:“你觉得我是寻常人?”
沈南玉忙道:“那自然不是,公子英雄气概,一看便是不凡之人……”
晏裴野嗤笑一声:“你倒懂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沈南玉低眸顺眼的样子:“小的说得尽是实话。”
晏裴野沉默了一下,转而语气森然道:“看你面貌不像狄人,若是细作,你可晓得我的手段?”
沈南玉连忙做惶恐道:“不敢不敢……”
晏裴野威吓完毕,这才站了起来,对那提灯护卫说道:“给这小子条活路。”
阿赤那躬身:“是。”
说着便招手唤那人牙过来。
沈南玉忙扑到笼子前,冲着晏裴野的背影喊道:“求公子也赎了我爷爷吧!”
晏裴南转过身来,嗤笑道:“你当王爷府的银子是发大水过来的呢,老的老,少的少,我买来有什么用,若不是看你今日弄出声响,让我的马替我挡了那一针,我可不会管你。”
沈南玉愕然,这人做事随心所欲得很,能救集市上乞讨的老妪,却不愿救一个危难中的大爷,虽然这大爷确实叫人摸不出深浅,但当务之急得先出去再说,到时自然能甩了人家。
她抓着铁笼道:“小的爷爷会点岐黄之术,当年也曾救过边疆士兵的命,求公子看在这个份上,也救了小的爷爷一命吧。”
疯老头默不吭声地窝在角落,眉眼低垂,倒像个慈眉善目的。
晏裴野“噢”了一声,打量了那老头一眼,随口问道:“你爷爷姓甚名谁,你说他救过官兵,可有见证?”
沈南玉不想他看似粗犷的外表下竟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当下只得抚着胸口,一副被急咳堵住了话头的样子。
那老头过来扶着沈南玉,恭敬地对晏裴野道:“老可姓费,贱名度,人称费伯,会些末岐黄之术,也是机缘巧合,出去打猎时救过几个官兵,当时也没想过回报,不曾问过姓名……我孙子是个老实本分的,绝不敢说假话的……”
晏裴野见这二人在这风寒中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管他是真是假,便对阿赤那点了点头。
阿赤那迟疑了一下,问道:“夫人那边……”
晏裴野撇了撇嘴角,扬了扬手里的马鞭,说道:“哼,这种小事,随便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安置就是了。”
阿赤那躬身道:“是。”
沈南玉与那老头自笼中躬身而出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笼中人皆艳羡地望着这一老一少。
他们这些被关在囚笼中的奴隶属于劣等货,通常都是卖入不入流的地方做粗活的,没有工钱不说,能活下来都难说。
而这两人,原本一个要死不活的,一个疯疯癫癫的,居然有这青云命,竟进了镇西王府。
进了王府,高门贵地被人高看一等不说,日后这还有多少不可明说被人求着帮忙的好事等在眼前呢。
只是因着之前的遭遇,现在没有人开口说一句求关照的话,只含着嫉恨的目光,默默无言地盯着这一老一少跟在那护卫身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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