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阿颜,终日语出惊人。
元楚亦习惯了,无意去追寻此话真伪,便任由阿颜走近,从盒子里取出各种斑斓的香膏柔粉,再于她脸上涂涂抹抹。
元楚原以为阿颜极擅用香,却不曾想到,她还有一手易容的好技艺。
从前元楚亦请教过空也,空也却道,钟寒山能予她许多东西,但他却不是最擅长药理之人,因而这易容之术,他并未教与元楚。
彼时元楚颇可惜了一番,因着若学会这般手艺,往后行事定能方便许多。
阿颜于她脸上涂抹后,又开始修饰自己的容颜。
不过片刻,元楚对镜,微微一怔。
二人已不见方才蛾眉螓首的美人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白衣“少年”容貌清秀,神色微冷之间颇见俊逸,而她身边那凤眸公子,端的是光彩照人,风华正茂。
即便公子身着紫纱破裙,头簪玉粉银钗。
“如此甚好。”阿颜打量了元楚一眼,她本就英气,虽原是眉眼艳丽型的美人坯子,经过修饰,冰冷气质便压了艳丽之感一筹,更显清俊。
元楚瞅了瞅镜中的自己,前世里她描黛眉,点绛唇,着公主华服,即便是月牙白的素裙,亦娇娇可人,而自重生来,她虽不再着红妆,亦换上了便衣,却从未真拟少年之态,现下对镜,甚是陌生。
前世她亦听说过江湖之事,加之今生接触得更多,对能人异士风云大家亦有颇深了解。
从前安宁之日里,她常抚琴阅书,曾在某卷记载中读到过……她记得,普天之下,会易容者并非少数,然技艺炉火纯青,堪称出神入化者,则是凤毛麟角。书中曾提及,江湖大家,玉家便于易容之术上名声在外,还有一支则更甚玉家,彼时她颇好奇,只是书中并未有更多记载。
而如今,阿颜轻轻松松便使她换了容颜,却不知那盛名的玉家,手艺又是何等高超。
“好香。”元楚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脸颊,只觉柔软微凉,并未擦下什么来。
而那边的阿颜正在更衣,此间客栈陈设简单,厢房内未设屏风,她倒也不在意,于床榻边直接褪下了外裳,随意地束胸着衣。
她听见元楚的话,亦不回头,顺口解释道:“易容多用药草,太过明显,我便常用香料盖过去。你若不喜此香,下回我给你重制一味便是。”
倒也并非在意,不过随意一提。
细辨,像是冷松之香,带着微雨之后的湿润与清凉之意,倒也符合少年身份。
于是当下无话,二人于酉时前离开了客栈,起身前往城主府。
那小二摸着脑袋,有些莫名,却也不知自家客栈里,何时入住了二位神采俊逸的年轻公子。
城主府,正门。
黄昏初至,晚霞绵延。渐渐没落的夕阳余晖,缓缓从城主府门口移位。
门前已是人头攒动,但皆不由而同地,于正门前余出了一小片空地。
来人多为寻个热闹,真有所谓驱鬼之术的,欲来一试的道士和尚却是不多,不过寥寥几个,或闭目诵经,或横眉挺身,于空地上等待着。
只是那和尚与老道,或偶尔偷偷睁开眯起的眼睛,或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到底不似有几分真才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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