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满座皆哗然。要知道,空也大师可是世外之人,有滔天之才,周游各国却从不入仕,此生还没有踏入过哪国的皇宫,今日一介公主幼学之年的生辰宴,竟引来了空也?
“快请进来。”萧帝一声吩咐铿锵有力,自己也携着慕容皇后走了下来。
满座皆起,肃立而待,以示尊敬。
萧元楚一同走下来,凝视着殿门,眉却是微蹙的。
空也……萧元楚记得,前世自己十岁时,空也确实恰好在定元城内,父皇也依礼给空也下了帖子,只是那时空也并未曾来,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便又离开了定元,此举亦是意料之中,因而父皇也并未过问。难道随着她的重生,这一世也有什么改了不成?
正当萧元楚出神之际,一位仙风道骨的长者已步入众人眼帘。
白须白眉,神色淡然,目光悠远。
此便是空也。
空也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那少年神情淡淡,气质脱俗。此便是空也的二弟子,决风。
“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一声礼,拉回了萧元楚的思绪。
“不必,不必。”萧帝连忙免礼,又请师徒二人上座。
空也却是婉拒:“多谢陛下,只是此番前来仅为贺礼,不会久留,便不多叨扰诸位了。”
空也说话之际,萧元楚抬眸打量着他,似有一丝熟稔感,却又不甚清晰,微微一侧眸,却发现空也身后的少年竟也在打量着自己。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少年从容地收回视线,好似无事发生过。
“哦?”萧帝开口,虽惋惜空也不会久留,却又知其今日来此已是添光。
“敢问……公主在何处?”空也白眉微弯,似笑非笑。
见点到自己,萧元楚便从后走向前来,神色坦然,端庄大气:“见过大师。”
面前的女孩一袭白裙,穿得颇为沉稳,绣了兰花的大袖上搭着水青披帛,不戴玉佩,未着香囊,虽身份华贵,却着衣略显雅净,只发上点点玉饰光辉柔和,一眼可知价值不菲。女孩稚气未脱的脸上一抹清明与威严,旁人看了定要赞叹三分,然而空也却未多言。
“此番前来,甚是匆忙,并无贺礼可送,还望公主莫怪罪。”空也说得云淡风轻,众人却听得莫名其妙,这一会儿为了贺礼而来,一会儿又无贺礼可送,大师闹的是哪般?
萧元楚纵不解,却并不显露分毫,只已礼相回:“大师屈尊前来,天启之幸。”
“既无礼相赠,便不能显老夫之诚意。”空也抬头,正视着萧元楚,话语颇具深意,“钟寒山上红梅开得倒好,公主可愿亲自采撷?”
萧元楚一愣,众人亦不知何意。
“大师此言何意?”萧帝开口问道,只觉眉心一跳,语气不自觉带了三分威严。
空也却不慌不乱,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甚至并未多看萧帝一眼。
“老夫的意思是,”空也注视着萧元楚,一抹悠远对上一抹幽深,在后者上划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公主可愿拜老夫为师?我虽驽钝,大约还略能教授些什么。”
一言既出,满座惊诧。
要知道,空也座下不过两名弟子,多少皇亲国戚,达官贵族想把自家儿女送去钟寒山,奈何空也软硬不吃,只说收有缘之人,一身绝学不露于世,现竟要收一个女娃娃做弟子?!
萧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慕容皇后也渐渐肃容。
荒唐,纵使空也德高望重,上来直接要走一国公主,又岂是合乎礼节之事?
更何况…与旁人不同,他们更多的,是对钟寒山山高水远的担忧。
微微错愕,萧元楚轻轻一笑:“承蒙大师厚爱,只是……”
“公主可想好了。”不待萧元楚说完,空也便出言打断,“公主想做的事,缺了钟寒山一环,注定不成。”
众人不明所以,唯萧元楚身形一颤,似是震惊,明丽的眸子仿佛有一瞬间被寒意浸染,恍惚消逝又如错觉。
夜风轻起,周遭寂静,廊边花叶“沙沙”作响。
她朱唇微张,清冽的音色打破这片刻无声。
“大师……莫非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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