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就是传说中的鲛人?!那个生活在碧海蓝天下,落泪成珠的神奇物种。你们织的布叫鲛绡,水火不侵,你们的油脂制成长明灯,万年不灭!对不对?”
鲛人冷若冰霜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眉飞色舞、不知男女的人类,心中也是疑云重重。几个时辰前,他还率领着部下在深海寻找龙神,不料突发变故,再醒来时,却置身这方莫名的世界,非但身受重伤,还妖力全失。面前这人装扮轻浮,言行放浪,必是个粗鄙的顽劣之徒。一念及此,他的下颌不自觉的微微扬起,颈间的弧线在阴影中勾勒出锋利的剪影。
而他对面的人,却是另一番打算。南征搓着下巴,心说得赶紧把这条鱼弄走,免得被别人半路截胡,可这鱼拽得很,还挺有劲,得想个办法。她那漆黑的杏仁眼一转,计上心头,突然朝鲛人身后大喊一声“住手!”
鲛人眸光一凛,转头看去,就在这一刹那,南征抄起麻袋对着他的后脑就是一下,但听哗啦啦一阵脆响,鲛人被敲晕过去。
她解开麻袋,把一兜子假货倒在地上,将人鱼兜头套住,可鲛人太高,鱼尾太长,大半截蓝尾巴都露在外面,好在四下无人,她收紧袋口,抓住麻袋的一角,拖着鲛人往巷子外走去,也就五六百米就出了窄巷,外面是一片废弃的停车场。
南征累得满头大汗,摸出车钥匙按了下,一辆五菱之光车灯一闪,她拉开车门,拼尽全身气力把鲛人丢了进去,然后跳上驾驶位,砰地关上门,一脚油门射了出去。她心情简直不要太爽,将音量拧到最大,听着嗨曲,一路摇头晃脑的往家驶去。时不时的往后视镜瞄上一眼,确定那条蓝尾巴还在。
十分钟她就开到了小区门口,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了电梯,途中一个人都没有,甚合她意。电梯停在七层,她一边拖着麻袋一边掏钥匙,忙乎得手心都冒汗了,等终于关上了家门,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她大口的喘着气,顾不上开灯,先是把鲛人从麻袋里扯了出来,然后点上一根烟,深吸了几口,感觉狂跳不止的心脏总算平静下来。
家里很宽敞,光是客厅就足有一百多平,大大的落地窗映着斑斓的夜色。
鲛人侧躺着,长发缭乱,那条巨大的鱼尾闪耀着钻石般的光泽。
南征叼着烟,走进厨房,然后一盆冷水泼在了他头上。
鲛人蓦然苏醒过来,眼睛在幽暗中璀璨琉璃。这时,啪的一声轻响,整个客厅被水晶灯光照亮,突如其来的强光令他眯起眼眸,上下睫毛簇在一起,遮挡住了眼中的冷意。
南征蹲在他面前,烟熏得她也眯起眼睛,一副社会小流氓的德行,“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鲛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淡淡的扫过,环视着整个房间。
“不用看了,这是我家。”南征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盘起腿,随意的一弹烟灰,“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吧,如今在我的地盘上,你最好乖乖听话,从实招来。”见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落地窗上,她讪讪一笑“友情提醒你一下,这是七楼,大概有二十几米高吧,所以你完全可以打消跳楼逃跑的念头。还有就是——”探手在鲛人的尾巴上一划,“就算你能从门蹦跶出去,目测也跑不出五米。”
在她的爪子碰到鳞片时,鲛人猛地坐起身,愤怒而厌恶的往后挪了下。
“怎么样?想好了么。”
鲛人没理会她,继续环视着周围:这房中的陈设好生奇怪,那贴在墙上的大黑匣子是何机关?还有地板上那个不断闪光的长条铁盒,莫非是某种暗器?方才这人对着它自言自语,甚是诡异。
“看来我说的不够深刻。”南征晃了晃,“暂且不说你是从哪来的,但很显然,你根本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独立生存,而我!你南哥,就是你唯一的大腿,如果你还有点智商的话,该怎么做你应该有数了。”
这番话貌似起到点效果,鲛人的眼珠一转,盯住了她。
“这就对啦。”南征咧嘴一笑,跳起来,摸摸鲛人的头,“你哥现在就给你放洗澡水去哈。”说罢,她一路哼着小曲走进浴室。
鲛人低垂眼帘,望着自己的鱼尾,沾满了污垢。随后,又抬眼看向浴室内南征的背影,眼底的寒彻融化了少许。
南征踩着心底的鼓点,蹦蹦跳跳的回来,“来吧!宝贝儿。”
鲛人左右瞧瞧,发现竟没有一个可以扶着的东西,若换做之前,他轻轻松松一跃而起,可现在浑身的骨骼都酸痛难忍。南征十分有力眼见,赶紧朝他伸出手,鲛人犹豫了半晌,抬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一股凉意从掌心传来,南征不禁想,鱼类果然是冷血动物。
她用力一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这才发觉鲛人好高,比她至少高出十公分,他的尾鳍弯曲着,像个支架支撑着他的身体。
然后,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动……
“动窝啊,哥们。”南征的胳膊都酸了。
鲛人的唇角抿得紧紧的,仿佛正遭遇着严峻的挑战,随即,他蹦了一下……
“哈哈哈。”南征当场笑弯了腰,见他冷若冰霜的睨着自己,赶紧收敛笑容,摆摆手说“看来五米我是说多了。来吧,帮人帮到底。”说着,她蹲下身,“上来。”
鲛人俯视着眼前这单薄无比的脊梁,没有动。
“墨迹啥呢,麻溜的!”南征向来对自己的力气充满自信。
鲛人想了想,轻轻的趴在了她的后背上,两只胳膊环住她的脖子,南征顿觉双腿一软,但碍于面子,她咬紧牙关,两手扣住他的手腕,就往前冲。鳞片和地板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有重金属的质感。她头一次觉得客厅这么大,等到了浴室门口时,她的两条麻杆腿已经抖得跟筛子一样。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鲛人成功落入宽敞的浴池中。
南征使劲抹了把头上的汗,喘着气说“你咋死沉死沉的!”扬手取下花洒,“这个,可以往身上冲,开关在这。”
鲛人满目警惕的盯着喷头,就好像那是个定时炸弹。南征觉得好笑,索性坐在了池沿上,决定对他进行一下科普,“这,认识上面的字不?洗头发的,这个是洗身上的,你闻闻,很香的。”
鲛人赶紧往边上闪去。
“得了,不打扰你享受美妙时光了。”南征跳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隔壁享受我自己的了。”等她沐浴完毕回来看时,鲛人正在摆弄着花洒,水面上浮着一层泡泡,浴室里弥散着清新的香氛。
“别玩了,哥们。”南征拿过花洒,“你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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