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之夜停靠在两块岩石之间。以查认为这两块岩石和他们之前路上见到其他两块岩石的没有任何区别。有可能只是同样的两块重复了一万两千多次,但显然,纳鲁夫知道它们的特殊之处。
“咱们到了。”
船长甩头示意。就好像他们都知道目的地和通行过去的方法似的,准确无误。以查不认为自己知道。
“你希望我下去?”他看着那两块石头之间的暗红水面。
这些水一定重的可怕。令改造过的窒息之夜竟然可以在上面航行。船长的船是那种比水重而比空气轻的东西,这种素质只在两种情况下成立。
“我希望你去拜访希琪丝。继续你的影响。”纳鲁夫老声老气地说——这对他而言非常容易做到,因此他很少这样。“这是忠告。”
“如果只有你能看到出口的话,指给我。”以查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船长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提了个多么简单的要求。他过于热心的为以查解答,差点亲自把他扛到正确的位置。
以查跨过暗红涡旋,转回头看着纳鲁夫。船长站在船头,红发飘扬,烟斗的火光偶尔亮一下,照亮伊莉克古尔的脸。那张脸现在看上去很像天生就是如此。
“你不和我同行。”以查说。看着他动作潇洒地把烟灰磕进水里。“你还有什么可做的?”
纳鲁夫的笑容以延迟的方式出现在脸上。
“嗨。我的伙计。”他叹气般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礼了。”
“你在我需要帮助时立刻出现了。总是这样。”以查继续说。很生硬,粗鲁,不讲道理,但完全没关系。“我想不通什么能阻止你继续帮忙的。”
船长一点也不生气,只是挑起一边眉毛。以查突然想起来他确实没有见过纳鲁夫生气。作为应该被所有现存恶魔顶礼膜拜的老前辈,他能接受任何冒犯,并且永远不会被打倒。他收集到的远古遗物够多了。能做的事情更多——从里面可以召唤出起码一又四分之一个古神。或者把他的领海边界拓宽一倍,或者最简单的,重新招募一堆船员,组成舰队,纵横宇宙。
纵横。他妈的宇宙。
“那是什么影响了你呢?”以查问。
伊莉克古尔的脸笑了笑。明媚动人。“老纳鲁夫不想这些麻烦事。”他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以查耸耸肩。
“一路顺风,我最亲爱的老伙计。顺风是个老掉牙的阐述。”纳鲁夫说。“除非它出自一位真正的船长之口。”
他们互相招手,致以诅咒。然后转过身去。红色的涡旋在他们之间闭合。以查看向天空——那玩意紫的理直气壮。
正在下雨。雨滴落在身上像羽毛一样带来瘙痒。但一切很好,也就是很坏。没有金色的眼球突然出现在天空,把他从外皮到骨髓干脆贯穿。没有偏移的坐标。没有蝙蝠在飞行中突然撞到坍缩引发的空洞,只剩一对在空中抽搐的后爪。生命照常消逝,生命照常诞生。
世界的裂缝被六芒星的形状牢牢支撑住,稳定,没有瑕疵,也就是没有缝隙可以让他再自由穿行。礼物已经被收走。他多半再也见不到迪亚波罗。那些位面之子。他们也再见不到他,这个世界。
影响。
他想。有意无意。他带来过许多影响。那些影响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不需要他也能继续成长,或者死掉。二者其一。纳鲁夫的建议他明白,但不打算遵行。
他应该直接返回第五奥数学院。或者去祖肯翁找梅姿·五。保护原初奥数法师的安全直到他不值得,或者在他还值得的时候把他像一张点券一样的花掉,让唯星奇面重见天日。
以查在甘美尼蒂的下方降落。曾经是位面通道的地方现在是比峡谷还要大的粗矿空间——恶魔军团一次又一次的来回拓宽了它——横冲直撞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没必要刻意修路。他们通行的地方就是路。甘美尼蒂的灵魂洪流已经干涸。魂能枯竭。现存的恶魔将是仅有的恶魔。不过他们已经造成了足够的破坏。让世界陷入烈焰。他们做到了。她做到过了。他们为此而高兴。
他们绝不会为此而高兴,只会因为没达到的狂怒不止。这也令他欣慰。
他顺着山脉的一条棱向诞晦之杯的方向飞去。他没在正确的角度看到它。有极大的可能它被摧毁了,有极小的可能它是被其他家伙摧毁的。
一只蜜蜂落在他的额头上。他把它捏死。又有五只飞了过来,他弄死它们之后,肩膀和脸上已经落了密密麻麻的一层。他甩掉它们——现在一大团黑色的,嗡嗡叫的烟云在他身后狂追不止了。前方也有这样的烟云直接向他迎来。他飞速向下降,闻到了脸颊皮肤因为摩擦烧焦的气味。
他到了——膨胀的,比一座城堡更大的扭曲组织,布满孔道。每个小眼里都有一只正在蠕动,孕育着的复仇之蜂。
蜂巢。愤怒的,追寻报复的蜂巢。
“出来。”他说。许多蜜蜂趁机把刺和尖牙扎进他的鳞片下方。灼痛在那些位置升起。他要高声宣布无意义之言,特别无意义那种。“是我来了。”
翅膀的震动声停止了。以查从自己的肩膀向下看去,所有的蜜蜂用圆圆的身体支撑自己,举起最前面的两肢,像是要搓手。随着它们抬手的动作,黑暗弥漫。视野不再向他传达多余的信息——只剩许多带着饥渴和兴奋闪烁着的红眼睛。
“亲爱的嗡。”一个单独的声音从一对眼睛下方响起。“你主动来找我了。”
他已经不再有任何症状了。但牙齿自己响了起来。他盯着那对眼睛,感觉它传递的压力。几乎静止的压力。可以在任何一刻触发成别的东西。
“为什么?”他压抑怒火。“为什么把力量借给她们?为什么让她们把你变成这样?”
“我被那些讨厌鬼缠住了呀。”嗡嗡声听起来轻松愉快,还有一点甜蜜。这些东西没有改变。这些东西没有让他更加生气。“不可能。你是故意的。”他冷硬地道。注意到那些蜜蜂仍然在他的表皮上停留着,没有下一步动作。它们在等待指挥。或者只是等待她把所有的话说完。
“你还记得我们的——”
嗡嗡声再次响了。但以查直接打断了它。“记得。”他说道。他应该在这里叫她的名字,锚定他们在对话中的位置。表现的像下属一样恭敬或者像丈夫一样敷衍——狡猾的策略和控制方法,让一切都有转圜余地。别兹尔雅。别西卜。伟大的万魔之魔。我的女王。永远不变的东西。在上一次分别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很坏,也就是很好。
“我记得任何事情。”他把所有的称呼丢于脑后。“但我不明白你现在想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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