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骏一如既往,一大早便出门游泳去了,语嬛也开始研究她刚得来的点心秘方。今天少明从国外比赛回来,他这次可是捧着个武术冠军的奖杯,一定得好好奖励一番。
香味刚刚开始从烤箱中传出来的时候,门铃响了。芭比看着门外猛摇着尾巴,语嬛微微地摇头,这芭比动作神态竟越来越像一只狗,定是阿肯干的好事!
打开门一看,语嬛惊喜地叫到:“子健哥,怎么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魏子健随着语嬛进屋,温和又略带幽默地道:“昨晚才下的飞机,今早就来见你了,风尘仆仆的,你还怪?”
语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你来得正好,今天我做了秘制的点心去看望小朋友们,快来帮我尝尝!”语嬛说着一溜烟地缩进了厨房。
魏子健提高嗓子:“那让我猜猜,这香味便是芋头酥了?对了,我记得了,是咱们的武术冠军少明回来了?”
“没错!你鼻子真尖!”语嬛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软软的芋头酥外,还有一杯菊花茶。“给你,菊花加冰糖,有些热,慢点喝。
魏子健接过茶,缓缓地提到嘴边,轻轻地吹着,动作温雅,俊逸隽永。渐渐上升的热气让他想起许多年前那个除夕夜晚。
在那个合家欢庆的日子,他却在老板家里谈一单重要的收购案直至深夜。宋家的工人们全都已经休息了,他独自跑进厨房想泡一杯咖啡醒醒神,没想到会遇见语嬛。
她一个人在厨房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及量杯,见到他这个陌生人时还吓了一跳。要不是他那晚西装革履的,她怕是会毫不留情地拿起一个罐子往他头上砸!后来知道了他是父亲的手下,她虽把罐子放下了,却有些怕生,并不和他说话,只自顾自地不知在弄些什么。
那夜他几乎做了个通宵,来来回回出入了厨房好几次,临走前的那次,他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她到底在调配些什么饮料?她没有立即回答,仍旧弯着腰小心翼翼地,似乎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等工序都完成后,她才直起身来,端上一杯温热的茶,柔声道:“喝多了咖啡无益,要试试我的独家贡菊蜜饮吗?”
魏子健接过茶,浅浅的尝了一口,果然甘甜清香,温热暖胃,比咖啡更是提神。恨不得一口喝尽,语嬛却说:“先别喝完,得留着三分之一,将新茶倒入泡上片刻,然后再喝。”
魏子健依言停下,将茶杯回递给语嬛,更是好奇:“你似乎对泡茶很有一番研究?”
语嬛一边倒茶一边说:“最近看了几本关于菊花的书,里面介绍了各种各样的饮用方法,我耐不住便想自己动手试试。这壶茶用的是生长在黄山清凉峰的上等贡菊,先加水煮熟,保温半个小时后,再加入适量的蜂蜜。
而这蜂蜜也极有讲究,我用的可是澳大利亚革木蜂蜜,据说那里人烟稀少,绝少污染,所以酿出来的天然蜂蜜品质极佳。
这样便可保证泡出来的茶甜而不腻,香气细致而丰富,生津止渴。对了,你听说过菊花仙子的故事吗?”
魏子健细口品茶,静静地听着语嬛缓缓道来,没想到刚才还一副不爱搭理人的小姑娘讲起菊花来竟能如此滔滔不绝,还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着灵气。
他虽带着工作了一天的疲惫,却极有耐心地听她慢慢述说,不知是被那菊花仙子的故事所吸引,还是那讲故事的人。
那夜之后,他越来越受宋徽扬倚重,上老板家谈公事的机会多起来,和语嬛也越来越熟。语嬛曾为他调配过千变万化的花茶,果酒,奶昔,有一些新颖可口,另外一些惹得两人一阵眉皱。但他却独独忘不了深宵中那一盏暖心的菊花茶。
“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语嬛的声音将魏子健从记忆中拉回,他收拾好思绪,才再说道:“我是在想,你这个小地主婆在澳洲到底还有多少物业?”说着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语嬛“卖地的契约都帮你拿来了。”
语嬛接过和约,笑着道:“没有多少了,最值钱的几块地都卖了,有了这笔钱,便可以全心全力的筹备建校舍了。只可惜现在地的方面还没有多少进展。”
魏子健听完忽然一脸神秘,再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叠文件,“这次出门没来得及给你带手信,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作为一点补偿?”
语嬛不明就理地打开信封一看,竟是科技园旁那块风水宝地的地约,她几乎是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没尖叫出来!
语嬛的反应在魏子健的预期之中,他解释道:“这次是以康徽集团的名义去竞投的,说好了我们的竟地用途是作为教育义举,无偿献给敬安孤儿院,所以啊,你准备的那些钱可以为他们建所小型高科技教学楼了!”
语嬛这些年来,一直在赞助一所民间办的孤儿院,那里不仅住着孤儿,也时常收留一些社会上的问题青年。
语嬛不仅出钱,自己在学校帮助社工教书。目前,孤儿院已经饱和,无法继续接收新的学生,再加上校舍也实在是年久失修,陈旧不堪,语嬛还想建一座正式的小学,于是,从去年开始她便在务视一个大一点的地方,重建校舍。
但一作为教育用地,政府的规定便多了,首先是要经过教育局的审批,而其中一个条件是限制人均最低面积,校园环境,等等。这样一来,能找到一块合乎条件的地,价格又合理还真不容易。这一年来,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时,兴奋之情不言而喻。但仔细想了想,却有点担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姐姐那边会不会不高兴?”
“这点你放心,康徽每年捐献给不同慈善机构的钱不在少数,这件事,我还是能够做主的。只是,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语嬛开心地笑了:“我会好好干的。都说天下才识有一石,子健八斗,我一斗,天下共一斗!来,为我们的好开始,以茶代酒干一杯,怎样?”语嬛显出一副豪爽的女中豪杰气派,惹得魏子健忍不住往她脑门上一弹。
“口气还真不小,可别让小孩子看到了,以后一个个都狂妄自大!”话虽这样说,眼中却有一种自然的宠溺。
这一提,语嬛才想起来:“啊,糟了,再不走便赶不及少明的欢迎会了。你也要上班了吧?”
魏子健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我陪你去,我是临时改票,提早了回来,难得今天偷得浮生半日闲。”
语嬛当然欢迎,两人于是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上了车。魏子健通常是开车的那位,今日少有的两手空闲,便顺手拾起一张涂鸦的宣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语嬛本来便写得一手好字,跟柳叔学字画后,提笔落字更是有神韵。这首洛宾王的《咏鹅》是为小孩子上课而写的吧?只是这最后一句,“红掌拨清波”看起来风格不太一样。
“这最后一句,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语嬛看了一眼,细眉轻挑,说道:“你看出来了?这是傅承骏写的。虽然有些恼他擅自将诗句补全,但无可否认他肚子里倒是有点墨水。落笔井井有条,毫不犹豫,阴阳顿挫,恰到好处,字如其人,很有一番高高在上的气派。”
魏子健细心观察着语嬛地反应,眼中闪出一丝警惕:“他最近经常回来?”
语嬛耸耸肩,并不在乎:“他最近回来住一段日子,说是他父亲不知从哪里听到些流言,有些怀疑。”
“那你就让他?他只不过回来做个样子,利用完你了,就一脚踢开,这算是什么意思?”魏子健语气中的愤怒让语嬛微微吃惊。她尽量平静地说:
“你别生气,这是我跟他约好的,婚后各走各的路。若这三年没有他这个幌子,我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他也并没有失约。”
魏子健知道自己一时说重了话,缓了一口气才说到:“嬛儿,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嫁给他?”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缠绕多年,他就是想不明白。“我知道你这三年过得多姿多彩,称心如意,比在宋家时好上一百倍一千倍。但凭你的本事,大可不必倚靠傅承骏才过上好日子,你在澳洲的资产,足够你奢侈豪华一辈子,语嬛,请你告诉我,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当年语嬛嫁得非常匆忙,从准备到出嫁,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而他那时正巧被公司派到苏黎世培训一年,听到消息时,他不顾即将来临的考试,立即赶回,却只来得及看着傅承骏慢慢揭开自己新娘的头纱,一吻定情。
那日,他在身边众人的惊羡,赞美声中悄然离去。他无法去面对,是怎样的有缘无份,才让他与她失之交臂?是怎样的千钧一发,才让他知道她对自己的重要。又是怎样无眠之夜,才让他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直到婚礼后三个月,他才鼓足了勇气登门造访,献上祝福。没想到却让他发现,傅承骏根本不住在这里,他与语嬛之间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这个消息让他为之一振,过去几个月的煎熬恍然消失无踪。
这三年,傅承骏确实如语嬛所说,除了在亲朋戚友面前摆摆样子,倒是再无更多的交集。但他这次忽然搬回来住,让魏子健有种莫名的不安。
只是,他的这种心思,语嬛却未必能明白。对于他的激烈反应,她很是奇怪。以前他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她总也回避,今日,她仍旧不愿意在此事上周旋。
语嬛给魏子健回了个淡淡的微笑:“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与其与别人在职场上争个你死我活,倒不如被养在深闺,来的矜贵。不是吗?”
魏子健细细地看着语嬛那平静的脸,许久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不再追根到底。相识十年,他清楚语嬛的脾气,表面的温顺掩饰着她内心的执著。她心里藏着许多事情,她不愿意说,便谁也别想知道,他也不行。眼中难掩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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