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妖魅之流喜食人心，我食妖心有何不可？”

宁采臣随手将已经失去气息的女人推倒在地，那些抬轿撑伞的童子顷刻间四散而逃，他也浑然不在意。

望着女人死不瞑目的模样，他幽幽叹息道：“没想到你竟如此愚蠢，本来还想让你快活一晚再死，可惜啊。”

昏暗的大殿里，那残灯里的烛火渐渐趋于稳定。

屋外，风雨皆停。

月光似清泉般透过那洞开的大门照射进来，盖住了小火苗发出的微弱光芒。

宁采臣来到商人旁边，所有侍卫都被这快速转变的局势吓傻了，竟无一人站出来阻拦。

而商人也像是中了定身术似的，明明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微微颤抖着，两腿却动弹不得。

慢条斯理的拾起商人衣襟下摆擦了擦手上血渍，书生惋惜道：“大哥啊，若非被你见到为弟这一面，还真想同你一并浪迹天涯呢。”

说话间，他的手慢慢上移，来到了商人的脖子边。

“阿弥陀佛。”

陈玄奘神情依旧温和，忽然出声劝道：“施主，杀生为孽，此妖物既已死，不如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宁采臣正收紧的五指动作一顿，缓缓侧过脑袋，蓦地笑了起来：“大师，忘了你了。”

他随手将商人推开，接着大袖一挥，大殿的门窗皆掩。

月色不见，灯影憧憧。

“大师，你说说看你，寻何处借宿不妥非得来这荒野破庙，不然如何会卷入这等是非之中啊！”

宁采臣笑着向陈玄奘靠近，其余护卫见状终于回过神来，搀扶起商人便想逃离这不祥之地。

只是那寻常木门此时却宛如金铁所铸，任他们如何敲打都纹丝不动。

陈玄奘没有在意这些侍卫，他的目光里带着好奇，始终落在看起来形同恶鬼的书生身上。

“阿弥陀佛。”

他双掌合十诵了一句佛号，轻声道：“心中若有佛，何处不灵山？庙宇纵破，却也能供旅人遮风避雨，为何不可来此地歇脚呢？”

“大师好境界。”

宁采臣大笑拍手，脚步稍稍加快了些，给人一种迫不及待地感觉。

此刻二者之间相距不过三丈，以他刚刚暴露出的速度来看，几乎可以说瞬息即至。

“阿弥陀佛，施主双手沾满鲜血，再不放下屠刀，恐怕将来深陷无间地狱之时便悔之晚矣啊！”

陈玄奘言语诚恳神情真挚，再次出声相劝。

“放下屠刀？大师见我手中哪里有刀？”

宁采臣神情一变：“我敬你是佛家高僧这才让你三分，你却也不可凭空污我清白！”

“施主虽手中无刀，但心中的那柄屠刀却始终高悬。”

陈玄奘无喜无悲，话锋忽转：“这庙宇贫僧花了大力气才清扫干净，未曾想如今又是一地狼藉，善哉，善哉！”

宁采臣停住脚步，目光炯炯，“和尚，你当真不怕我？”

“施主若肯回头，贫僧自是不怕的。”

“那我若不肯回头呢？”

“不肯回头……”

陈玄奘低垂的眉眼慢慢抬起，“那贫僧，便只有帮你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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