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A小队一向是对付诡异,从来没有主动接受过邪教组织的任务,按理说杨局长是没有必要提醒他的。
而杨经武特意提醒了他,让他能够接触到月影教会的情报。以他和杨经武的交情,李时怀疑,杨局长是为了让他做什么。
让他去消灭月影教会?以杨经武对他的信任,恐怕真有可能。
李时躺回柔软的床上,喃喃自语:“月影教会,联邦,调查局。”
可以确定,三者在看不见的领域暗暗角力。
“啊——我困了,睡了。”李时打了个哈欠,而后盖好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寻常的一个早上,李时准时到达调查局打卡上班。昨天他翘了下午的班,工资可是扣了一半。定个小目标,准时上下班,然后直接回家。
“早。”李时走进办公室,对新乾宇打个招呼。
新人总是喜欢早到,不知道准时上下班的幸福。
“啊?早。”新乾宇一时没反应过来,生硬地回应。这应该是他不知道的古代礼仪。
自从他昨晚奋笔疾书,加班整整两个小时才完成《名人名言名句》的抄写。他推测,李时队长应该是个古文学的狂热爱好者和忠实的践行者。现在这声“早”更让他坚定自己的猜测。
李时坐到座位上,向新乾宇道:“抄完了吗?”
新乾宇递过去一本笔记本,自信满满地说:“抄完了,您尽管问。”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话的意思。”
新乾宇大声道:“意思是人终究免不了一死,但死的价值不同,有的人的死比泰山还重,有的人的死比鸿毛还轻。”
这句古话非常贴合新乾宇的想法,人的价值是不同的。
“‘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这句话怎么解释。”
新乾宇想了想,有些别扭地开口说:“爱别人的人,别人也永远爱他;尊敬别人的人,别人也永远尊敬他。”
对于新乾宇而言,说出这句话就像是说自己是傻子般羞耻。这句话很让他别扭,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李时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抄完这些,有什么感触吗?”
“有。古人的一些思想很伟大,对现在的人有很大的启发。另一些落后的思想也对我们起惊醒作用。”新乾宇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自己说的中肯一点,辩证一点,肯定没有问题。
但李时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他摇摇头,说:“你错的很离谱。”
“为什么?”
李时没有解答新乾宇的疑惑,而是问:“薯片的论文有思路了吗?”
此话一出,新乾宇浑身打了个激灵,面容逐渐苦涩。
在回到家中时,他有思考过,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方向,又是足足一个小时的折磨,他依旧完全没有思路。
李时看见新乾宇憋红的脸,知道他没有思路。李时沉默,思索许久,问:
“之前你为什么不肯在室内吸烟?”
李时回到他最初考验新乾宇的时候,既然新乾宇与常人的反应有所不同,必然有可以塑造的点。
新乾听到李时的问题,短暂惊讶后,答:
“当时就想着,有规矩就不要轻易去违反。”
“又为什么,我用‘物理的方式’考验你时,你还能保持冷静?”
“...”新乾宇突然沉默了。
李时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哪怕不算答案。
过了会,新乾宇缓缓开口,声音沉重:
“两年前,我还没参加调查局培训时,家里遭遇了诡异,父母死了。”
“是我害死我父母的。我没有遵守规矩,将自己被选上调查局培训名单的事告诉了身边人。”
“结果是我被邪教组织盯上了,诡异闯进了家里。”
“那一刻,爸妈的眼神,不再是骄傲和欣喜,而是愤怒和恐慌,他们逃避着,质问着。
最后,我凭借高超的身手撑到调查局的救援,爸妈他们却永远不在了。”
这些是新乾宇的回忆,接下来,他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在你扇我巴掌的那一刻,其实我很愤怒。但你那一巴掌,扇在我的左脸上,和父亲一模一样。我突然看到父亲责怪我的愤怒眼神,看到母亲死前的绝望神情。”
新乾宇说到激动处,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你知道吗!就那一眼,我就像掉进冰冷刺骨的深海,所有的愤怒都消失了。一种直击灵魂的情绪将我击倒,而我完全不认识这种情绪,只感觉心很痛,发自灵魂肉体的痛。”
“有些规矩必须要遵守,不只是为了自己!”
像是发泄完了,新乾宇又苦笑道:
“讽刺的是,要不是您那一巴掌,我怕是会永远忘了这些事情。就像现在,我再也记不起我当时失去父母的感受了...”
新乾宇沉默了。李时听罢也沉默着。这是一个悲伤但又可怜的故事。
想了很久,李时打破沉寂,说:
“你刚才说‘有些规矩必须遵守,不只是为了自己’。”
新乾宇点点头,低头不语。
“带着你说的这句话,去写那篇论文。”
新乾宇猛地抬头看向李时,瞳孔震动。
他似乎想通了点什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把这个通道给凿穿。
新乾宇当即奔回位置,抄起纸张,奋笔疾书。
他忘了父母的痛苦,忘了死亡的悲伤,忘了过去的家。“遵守规矩”成了他关于过去的唯一记忆,他不能再次失去了!
新乾宇找到了“不只为自己”的过去,这就像黑夜中的一道微弱的光,在将要熄灭之时,照清前进的方向。只要他继续摸索下去,就能论证:为什么我们不能“整点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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