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儿,等等!”
宋沅闻声回头,只见樊小玲一脸急切朝着自己走来。
“怎么了樊婶?”,宋沅勉强扬起笑意问,笑容浅浅的,却让人觉得舒服。
樊小玲追上宋沅,伸手去拉宋沅垂着的手,把什么东西放到了她的手心。
宋沅低头一看,是两个鸡蛋。
她拉住樊小玲的手,倔强地想把鸡蛋归还。
她知道樊婶对她好,从来不在乎她身上的那些罪名。有时候饿极的时候,她还会给她塞点地瓜干。
可这个时候,家家不见荤腥。鸡蛋也是好不容易才能吃到的硬菜。况且樊婶家里人口众多,两个鸡蛋又是8分钱,够买一斤多的盐了。
“拿着,樊婶家有。昨天是咱碗儿的尾巴,这是给碗儿接尾巴的。按理说,接尾巴是要吃面条的,你也知道,樊婶家里你哥哥多,粮食不够造。所以樊婶拿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两个鸡蛋了。”
尾巴也是生辰的意思,接尾巴也就是过生辰。
樊小玲说着也有些愧疚,这就是穷啊,省吃省用。她看向宋沅的眼神满是慈爱。自己家三个大小伙子,她最眼馋的是这乖乖巧巧的小碗儿。
这鸡蛋本是昨晚就要给她的,只是碗儿回来的时候又赶上被蔡琴骂,所以自己就歇了心思。
不是自己冷血不想阻止,而是每次自己掺合了以后,蔡琴都变本加厉折磨碗儿。
“樊婶,我不能要。你给大壮哥她们吃吧!他们还要上工,要卖力气,吃点鸡蛋补补最好了。”
宋沅把鸡蛋递过去,又被樊小玲挡了回来。
“你大壮哥他们有的吃,难道你樊婶儿还能亏待他们不成?这两个是婶子特意给你留的。”
说着,樊小玲看见宋沅脸上的红印,她啐了一口,蔡琴那个傻逼,又动手打人了。
她轻抚宋沅的脸蛋,满是心疼。“又被打了吧?碗儿疼不疼?去婶子家擦点药。”
“婶子,不用了,我习惯了。”
云淡风轻的口气让樊小玲的心一沉。
是啊,习惯了,蔡琴时不时就会给碗儿一巴掌,好好的孩子,脸上不知道接了多少巴掌。
“碗儿,你不要就会受着,要学会那什么,对,就是反抗。你哥的死不是你的错,你叔的也是,当兵就得上战场,战场就得有牺牲。”
“碗儿啊,你不能就这样忍让她们,你要为自己想!你想想,你叔在的时候多疼你。你说他要知道你过成这样,得多难受啊?”
那么小那么乖巧的人儿,宋家这些人怎么忍心把所有过错都怪罪到碗儿身上的。
宋沅笑着点头,看得樊小玲好一阵心疼,这么好的碗儿,要是自己女儿该有多好啊!
宋沅和樊小玲聊着,樊小玲的丈夫李二苗扛着锄头出来提醒樊小玲该上工了,这才打断樊小玲的嘱托。
“二苗,你说宋家那家子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我就没见过比碗儿更乖的孩子,可是怎么着,不是打就是骂”
李二苗无奈了,自家婆娘又唠叨上了。
良心被狗吃了也好,没吃也罢,那总归是别人的家事,外人掺和太多不好。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宋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蛋,笑意一点一点消散,眼中泛起一丝晶莹。
她把鸡蛋放在自己兜里,而后往牛棚的方向走。
去的时候徐立先正准备上工,如今他在村里的卫生所任职,比之前挑大粪好了许多。
见宋沅过来,他先是惊讶,而后冷着一张脸。
这孩子,也不知道避嫌。尽管自己待遇比之前好了很多,但在整个大队来说,自己还是坏分子,少和自己接触是最好的。
想归想,他还是把宋沅迎进了屋子。
“你怎么来了?”
“徐爷爷,我是来向你求药的。”
此话一出,可把一旁的刘兰英吓坏了。
头发已经灰白的老人上前,一把抓住宋沅的手,声音急切地询问:“沅沅,你怎么了?”
说完,还不忘围着宋沅绕圈检查。
徐立先脸一冷,这老婆子,让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她却巴巴关心人。自己儿子都靠不住,还要去指望这么一个小姑娘?
“我没事,奶奶,是我昨晚捡了个人,他受了枪伤,我想请徐爷爷给我配几副药,然后我去给他用上。”
“枪伤?”徐立先来劲了。
“对,枪伤”
“我说宋沅,你胆子也太大了,受枪伤的人你也敢随便捡,你就不怕事穷凶恶极之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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