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大怒,一脚踢翻了洗脚盆,脏水兜头兜脸地溅了喜宁一身。
“你个奴才,我早就听说你对我的忠诚都是伪装的,说,这么主动,是不是想借着出使的机会,自己回大明享福去。”
“冤枉,冤枉啊太师,我对您的忠诚忠心不二,我只是怕其他人干不成啊。我就算是回去了,皇帝还在,我又如何能过得安生?”
“所以你想设计杀了皇帝。”
喜宁慌张地跌坐在地上,兀自不可置信地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也先,他的话语正好落入了朱由检给他设计的陷阱里,也先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喜宁不忠了。
朱由检内心冷笑不止,也先的大帐中备有笔墨纸砚,朱由检不多时便写了一封信交由也先。
也先是认得一些汉字的,大略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不耐地踹了一脚还在地毯上瑟缩着直呼冤枉的喜宁。
“还敢抵赖,皇帝,你来说。”
朱由检朗声道:“太师,喜宁此獠,反复无常,昨日忠我,今日忠你,明日忠谁?私下里,喜宁常常计划要杀害我和袁彬等人,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变节的行为了,他好寻个机会回大明,以忠臣的身份享受后半生。”
“你胡说!血口喷人!”
喜宁死死地盯着朱由检,眼神中满是怨毒的神色,他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给皇帝设的局,怎么就闹到这番地步了呢,自己反而成了局中人。
“朕没有胡说,朕有人证。”
也先问道:“人证何人?”
朱由检一字一顿地说道:“田——达——子。”
“唤他进来。”
皮袍小帽的田达子迈着小碎步走进来,他看也不看喜宁,便对着也先说。
“太师,喜宁在帐中常对我说您是如何如何蛮横地对待他,喜宁的心中对您怀有很深的怨气,无时无刻不想逃回大明。他唯一惧怕的就是逃回去以后,皇帝还活着,他的所作所为会暴露在世人面前,因此他想方设法地要杀了皇帝。”
也先不耐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喜宁面若死灰,他铁青着脸,对着朱由检和田达子咆哮着:“你们设计害我!你们设计害我!我没有背叛太师!”
朱由检却连看他都没看,怀疑种子已经种下,经过大水浇灌,很快这个种子就会在也先的心中长成参天大树,毕竟,喜宁如何背主求荣,也先也不是不清楚。
至于喜宁骂的那些话,一个女真贱奴也想噬主,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离开也先的大帐,朱由检给袁彬揭开绳索,又从腰间拿出水囊喂袁彬喝水。
袁彬“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被暴晒的干裂嘴唇开始湿润了起来,他用袖子抹了抹嘴巴,仿佛是饮了极香醇的佳酿一样。
朱由检饮了一口水,与袁彬相视一笑。
“痛快!”
看着如丧考妣的喜宁被瓦剌士兵押过来,把刚刚套在袁彬身上的绳索套在喜宁的四肢和脑袋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不要啊!皇帝,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
喜宁侧着脖子看向皇帝,眼神中满是懊悔和不甘,见皇帝没反应,复又破口大骂。
“你敢害我!你不得好死!”
捆在喜宁身上的绳子越勒越紧,五匹军马在士兵的抽打下开始发力向不同的方向奔跑。
紧接着,“噗”的一声轻响,血雾蓬飞,喜宁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看着成竹在胸的皇帝,袁彬不由得心头轻叹,此番北狩,皇帝真是从一个怯懦的少年郎,成长为了担得住事的男子汉,让人刮目相看。
至于帐外的跛儿干,更是膝行向前,抱着皇帝的大腿乞求原谅。
朱由检回头看着也先的蒙古包,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别急,也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了那时候,你也体验体验当俘虏的滋味。
眼前的景物如同琉璃碎片一般裂开,消散,一阵天旋地转,朱由检的意识离开了这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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