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宣乖乖地独自去了807。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留了一指宽的窗帘后面,是华灯初上的一片繁华景色。陈绽抱着双腿,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下巴搁在膝盖上,谢致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尊白脸侍女神像,垂着眼,细细研究着。
另一尊白脸侍女神像放在圆茶几上。
陈绽开了口,徐徐道来:“我看了大汖村的神像,的确跟陈家神像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一尊闭上眼睛,”她顿了顿,继续道:“可能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关系,仅仅只是一个正品,一个复刻品而已。”
谢致回道:“有可能,但也可能是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所以不得其中。”
他确定神像身上不存在任何机关,将白脸侍女神像放回茶几上。
继续说道:“我跟一个朋友联系过,问过他关于女魃的事,他说不是那本书记录的不全,而是女魃的信息本就不全,就像一条鱼,只留下了鱼头跟鱼尾,中间部分被抹掉了。不过他有提到一点,女魃的下场很惨,但是个中原因,以及怎么个惨法,他不知道。”
陈绽问道:“被谁抹掉的?”
谢致:“大概率是黄帝。你想想,黄帝同意叔均的提议,把女魃安置到赤水之北,真就没有一点私心,全是为了老百姓吗?”
陈绽细想片刻,“不见得。黄帝刚打了胜仗,正是受百姓拥护歌颂的时候,结果自己的女儿却害得老百姓民不聊生,成了这场胜仗的污点,把女魃安置到赤水之北,未必没有抹掉污点的意思,甚至抹掉女魃之后的所有信息,都是有可能的。”
谢致:“没错,一个拯救了整个部落的功臣,最后沦落到被老百姓,被自己的爹遗弃的凄凉下场。她能理解一年半载,甚至十年,往后呢?能理解一辈子吗?尤其她会想念家人,想念故乡,觉得孤独……”
陈绽沉默不语,她没办法去想象女魃身上所背负的一切。
这种不管于人,于神来说,都是巨大的痛苦,女魃真的能理解一辈子吗?
过了会,陈绽开口道:“所以神像闭上眼睛,会带来厄运跟死亡,应该是女魃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事导致的,”
谢致:“理论上是这样。”
陈绽问道:“女魃最后出现的地方知道吗?说不定有线索。”
谢致摇摇头。
陈绽抱住双腿的手更紧了些,“两条死路。”
谢致笑了一下,缓缓道:“还有一条路,陈家祖辈。”
陈绽一愣,恍然大悟,“对啊!存在神像的大汖村,是他们发家的地方,闭上眼睛的神像,是他们雕刻出来的,他们就是两者之间的枢纽带啊。”
谢致嗯了一声,提起另一件事,“舅舅跟外公的相关资料,我寄去北京了,有回复就告诉你,查得出病因最好。在这之前,我们继续待在大汖村,找找其他线索。”
一提到陈林意跟爷爷,陈绽瞬间红了眼睛。
“嗯,”她点点头,深呼吸几口气,强压下情绪,“对了,杨宣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那个男人,确定不是以人的形态出现的。”
谢致:“怎么说?”
陈绽总结道:“2012年拍纪录片的时候,男人已经死在2011年了。我分析过村民的说辞,2011年应该发生过什么事,这件事跟男人有关,也是导致男人死亡的原因。来接你之前还得到了一条信息,韩水年身上有故事,我猜也跟2011年有关。”
谢致:“韩水年?你提过的民宿老板?”
陈绽点头:“是他。”
谢致琢磨道:“这几件事都指向2011年,只要解开其中一件,估计就能解开2011年的秘密了。”
这个陈绽有把握,她笑道:“想让人开口,办法多得是。”
谢致跟着笑了,他就是欣赏,陈绽身上永远不会被磨掉的信心。
陈绽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起身离开沙发,“我去洗个澡,”走到一半,回头看着谢致,提议道:“你等会也可以洗一个,大汖村洗澡的地方,狗都嫌弃。”
谢致回了一个好字,偏头看向窗外。
途径床时,陈绽一把抱起衣服,进了淋浴间,不多时,淋浴室里传出哗哗水流声,升腾起一片白雾,模糊了天蓝色的玻璃。
莲蓬头下,陈绽仰头而站,她全身都白,连手肘,膝盖处等地方都白的一致,热水贴着她的身体缓缓流下,这一刻,她的身心,都感到了极致的放松。
谢致来了,她不再是一个人了,更无需孤军奋战了。
她往手上挤出洗发水,抹到头发上,搓揉出泡沫,淋浴间瞬间充满了茉莉香,她忽然想起——
哦,她身边还有个认识了几天的杨宣。
此刻,杨宣洗澡完毕,正坐在床上,连瓶拿着酒店放在床头柜上的玫瑰花,数着花瓣。
他数一片,猜一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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