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儿!冰儿!”一个官员似的中年男人,抱着地的两具无头尸首痛哭流涕,“张家屯!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啊!”
“二弟!”巨鹿县尉跳下马来,“节哀吧!”
“大哥,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啊!任儿和冰儿死得冤啊!”中年男人眼泪鼻涕纵横,看去很是狼狈。
“我心里有数。”巨鹿县尉没有再理自己的二弟,他根本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和侄子是什么德行,但是这个仇不能不报,不然以后这巨鹿县,谁都敢骑在袁家的头了。
“传令下去,通缉张家屯所有人。县兵开出五百人,分为十队捉拿叛逆。将此事报县令和县丞大人。”
常山郡南部。
“乡亲们!”张狂按下驽马,“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袁家的资财我都交给子隐了。你们尽量沿着太行山走,不要进郡县,事有不济就进山躲避。是我连累你们了!”
张狂对着几十位张家屯的村民深施一礼。
“狂小子,你就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倒是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张爷爷看着张狂说道。他一点都不后悔造袁家的反,反倒是有些释然。
“狂小子,你去吧!我们会互相照顾的。我们不后悔干了这事,只是缺了个领头的。不然这袁家早该死了。如果当初……”一个乡民还想说下去,看了张狂一眼,突然止住了话头。
“子隐,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张狂没有理会这些细节,对着张显说道。
两人来到一片密林,走了十数步,张狂才停下来:“子隐,今日之后,你我就成反贼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显看着密林中张狂模糊不清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张开嘴:“为什么要杀了袁任的儿子。”
张狂的眼角不由得抽了一下,脑海中还能想起那个画面,一个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眼睛正盯着他,嘴角似乎还带着深深的不屑。
张狂狠狠地甩了甩头,转了转脖子,轻轻说道:“大仁不仁,斩草除根。”
张狂不想纠缠:“子隐,拿着袁家的资财去买马,最好每二人有一匹,沿途不要进城池,你们没有文牒证明。
尽快赶到辽东襄平去,找张家商铺,管事的会带你们去找一个叫蛮五的人。
这把佩剑是并州刺史丁原赐给我的,蛮五认识。蛮五是我的亲信,你们要互相信任,明白吗?”
张狂一边说一边解下自己背后的宝剑递给了张显。
“并州刺史丁原?”张显很是惊讶,对于后面重要的话,他反倒是没有注意,木讷(ne)地接过张狂递过来的宝剑。
张狂一手搭在张显的肩,使劲按了按,直到张显吃痛叫出声来才重复道:“辽东郡治所襄平,找张家商铺,然后让管事的找蛮五,蛮五是我亲信,你们要互相信任。”
张狂顿了顿:“四十多人,目标太大,你们分为两批人。张爷爷一批,你一批。到襄平汇合。
到襄平前,我说的话一句也不许说出去。这把佩剑要一直在你身,张爷爷要也不行,听明白了吗?”
最后的话张狂几乎是贴着张显的耳根说的。
张显重重地点点头,张狂又让张显重复了两遍,两人这才走出密林和村民汇合。
“大家保重!”
“狂小子(狂哥、张狂)保重!”
“驾!”张狂骑着驽马奔驰而去,留下一地尘土和又感慨、又期待的张家屯村民。
兖州刺史部陈留郡境内。
张狂穿梭在密林的野道当中,这条路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张狂不断感觉到有蜘蛛丝粘在自己的衣物,冬天里硬得有些凶残的树枝不断地划过丝麻做的衣服,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张狂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桑木弓对准一只饿得发昏的野兔,嗖的一声,灰白色的野兔倒毙在自己的洞穴旁。
张狂纵马侧身,一个燕子抄水,将野兔拾起,放进自己满满当当的包裹当中,包裹顺着往下滴着血水,慢慢又凝结成冰。
这已经是张狂猎到的第九只野兔了,不是为了卖钱,而是路的行人饿怕了,自己饿怕了,就连张狂的猎物也是饿怕了。
在这种不断狩猎的情况下,张狂的箭术不断成长着,不说百发百中,也有十之八九,吕布和关羽教授的骑射总算是没有落下。
想到吕布和关羽,张狂不禁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没有跟他们结下更浓厚的情谊,而是没有跟他们一起留在并州。
这样自己也不用在野地了摸爬滚打,不会知道自己小妹的消息,更不用在官道面对这种寂寞和那种流民。
张狂看了看自己马侧的孤月戟,戟尖似乎还带着鲜血,即便这孤月戟的材质本身就不会留下鲜血,即便自己擦了又擦,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血腥味。
张狂清晰地记得,自己用孤月戟将一头野猪绞得脑浆血浆四溢,然后看到一群饿疯了的流民对着自己齐齐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便围住那头野猪手抓口咬,一边吃得鲜血淋漓,一边还用眼神感激张狂赐予食物的恩德。
张狂从来没有看到那么矛盾的场面,一边是尸骨无存的野猪描述着人的兽性,一边是跪拜感恩后才去取食物的人性。
鲜血和道德交织着,让张狂不寒而栗,又让张狂有一种:“如欲平治天”的血性。
“顺儿,顺儿!”
就在张狂陷入回忆的时候,树林深处传来一阵略带苍老的声音。张狂摸着身下驽马不那么柔顺的鬃毛,让它放慢一点脚步。
“顺儿!”一位略显佝偻(goulou)的妇人的身形影影绰绰(chuo)的。
“呼呼呼。”一阵莫名凌冽的寒风吹过,将地堆积的干燥的落叶扫除开来,隐隐地能看到地那巨大的脚印。
吼吼~
一阵动物的巨大嘶鸣声从张狂左前方传来,这声音比之前被自己绞杀的野猪的叫声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一种从巨大的躯体腔内共振而发出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肃杀而残暴,就像钻进衣物内的寒风,让人从脊椎底一直凉到头皮。
呲、呲、呲、呲呲呲~
那是踩踏在枯叶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又低调又刺耳,有一种逐渐强烈的不安气息。
呲呲呲呲呲呲~
节奏越来越快。
“不好!”张狂低喝一声,桑木弓迅速换到右手,双腿一夹马腹,驽马奔腾起来。
“快走!”张狂明显感觉到这巨大动物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右前方的妇人。
张狂一边叫一边抽出三支狼牙箭,三发齐至。
吼吼~
那巨大的动物再次发出怒吼,对于张狂打断自己的狩猎很是不满。
只见三支狼牙箭,一支扎在枯树,抖下一片积雪,两支正在巨大动物面前的落叶堆晃晃悠悠,似乎在嘲笑它。
一只斑斓大虎!张狂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热气夹杂着体外的寒风不断的升到自己的脑袋,直至头皮发麻。
不等张狂愣神,那大老虎已经将目标转向了张狂,嘶吼着向他扑来。
“驾!”张狂勒住马头,驽马会意,转身就跑。
张狂回身,再次搭起一支狼牙箭,“嗖”成倒钩形状的狼牙箭头带着寒光向老虎疾驰而去。
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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