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三人并肩走在一起,聊一些闲话和志向。
宗浩捋着自己的髭须,扫了张狂几眼。此时的张狂还是那副“张狂”的模样。用胡须拉碴并不足以形容,而是像野人一样,披头散发,棕黄色的胡子面沾着各种奇怪的渣滓,头发也是。
宗浩嘴角抽了抽,仿佛看到了杀人的张狂,这些渣滓,说不定有很多是人的脑浆和血液。不过,这如雄狮一般的躯体顶着的脑袋,是怎么看出庐江郡尉会造反的呢?
心有所想,口有所问,宗浩不自觉地开口:“张狂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这郡尉会造反的呢?”
张狂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毛发,看向了宗浩,说了一句没有用的话:“因为有人知道他要造反,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暂时还是不说为妙!”
宗浩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只是转向了另外的话题:“之前蛮五带回你的口信,你让我不要和黄穰合流,这是你临时的判断吗?能讲一讲其中的道理吗?”
张狂睨了宗浩一眼,觉得宗浩并不是看不出大势的人,也许是一种长辈的考验吧,只能点点头回答道:“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张狂说了一句千古的名言。
一旁的蛮五听的一头雾水,而宗浩则是细细咀嚼着此番话语的含义,好一会儿,才目露精光,大赞道:“张狂何止壮士耶?国士正当之!”
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张狂摇摇头:“古往今来,明君明相明将,皆为‘曝霜露,斩荆棘’之人。天下因其治理,长治久安,民生康乐。其中心血,不知凡几。并非一言一行,便为国士。”
这是前世薛仁(张狂)的感悟。
天下的治理,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人一物。而是制定了战略,徐徐图之,就像那句至理名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没有成就之前,所有人都不以为然。但在鱼虾的“香味”出来之后,就会有一群人来歌功颂德,包括以前反对“烹小鲜”的那群人。
这可能也是当初商鞅既杀反对变法的人,也杀后面赞赏变法的人的原因吧。
总归是一句王安石的话:“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虽然这句话因为其巨大的偏颇性,被不断地演绎,不断地批判,不断地被解释出各种各样的版本。但,其中坚持到底的精神就是“烹小鲜”所最需要的。
至于有各种至理名言的儒家,可以说他们从未真正地将一个国家治理好。不然孔子不至于要漂洋过海,孟子不至于说大人则藐之,荀子不至于屈居稷下学宫的祭酒。
宗浩继续思考着张狂后面说的话,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过于谦虚了,而且,像是经历了很多风霜一样,有一种不动如山,毁誉不惊的质地。这也过于奇怪了一些。难道真的像仲尼先生说的那样,有生而知之者吗?
可笑自己还想让这个少年来辅助,这样的少年必有大成就,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驾驭的。宗浩摇头叹息了一番,又看向了张狂:“不知道张狂兄弟未来的志向在何方呢?”
“志向么?”张狂念叨了一下,看了一下身边的蛮五,发现他也一脸期待的模样,不知道是在期待志同道合还是在期待什么。低下头,张狂陷入了沉思。
“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也!”张狂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吓了他一跳。
“曹贼竟是我自己?!”张狂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看着宗浩两人一脸茫茫然的模样,野人一般的张狂笑了笑,露出略黄的牙齿,轻声道:“我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
张狂说出了心里话,或者说是张狂和薛仁的心里话。曾经激扬文字,粪土万户侯,如今苟且偷安,愿做一钓叟。
而这样的回答,显然让宗浩和蛮五十分不满,大摇其头。
宗浩直接就开始教育张狂:“大丈夫生于世间,不求名动天下,也要有所作为,岂能昏昏而过?”
蛮五也是不甚满意:“俺的爹娘没有什么文化,但也告诉俺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张狂兄弟怎说出如此的话来?”
张狂有点自嘲地笑笑,又笑着问蛮五的志向。
蛮五似乎被张狂的笑激怒了,张狂有些尴尬地收敛了笑容,而蛮五接下来的话让张狂又不得不开怀:“俺就想多娶婆娘多生娃,跟皇帝一样,三宫六院,子女成群,这就是真正的男子汉!”
蛮五挺挺胸膛,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宗浩没有批评蛮五对皇帝的无礼,反倒是先笑为敬。接着张狂也是哈哈大笑。蛮五摸摸自己的大脑袋,有点憨憨地说道:“这志向不远大么?比张狂兄弟的好多了,他说了等于没说!”
笑声似乎传到了周阳的耳边,虽然距离两三百米根本听不到。他却看到了他想找寻的身影。一个像雄狮一样,开怀大笑的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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