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天成很快脸色一沉。
“你真把少爷当傻子了?你们家吃不上饭,跟少爷我有什么关系?赶紧滚开!”
不是赵天成没有同情心,而是他真的管不过来啊!
这一片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差不多墩堡的人都到了。
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一个个眼冒绿光……那都是饿的!
赵天成毫不怀疑,只要他表现出一点善心来,这些人绝对会一拥而上,都来求他给饭吃。
他的那一百五石粮食才够吃几天?哪都不到哪儿!反而啥事也做不成了。
“干什么?想作死吗?”李大脑袋趁机上前,厉声呵斥。
赵百户和家丁们平日里的威严,让这些破落军户们哪怕饿死,也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那个女人牵着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地退进人群去。
当然,赵天成知道,这是因为没有人股东。
全天下像烟墩这种情况很多,有赵百户镇压,烟墩看似安稳,但其实跟一个火药桶一样。
真要是有人鼓动,或者是有外来力量,这个火药桶立刻就会炸掉。
这就是明末烽烟遍地,那些流贼到了哪里,哪里就糜烂的原因。
“都回家好好等着吧!以后俺们家要开作坊,还会继续招人的!大家都有吃饭的机会!”
赵天成指挥着李大脑袋等人驱散人群。
三十个被选中的人留下,每人捧一碗饭,西里呼噜地吃着,脸上那叫一个满足,那叫一个享受。
这只是麦糠加小米熬的粥而已,放在前世,肯定没人吃。
现在赵天成吃着,也感觉麦糠拉嗓子,有些难以下咽,味道也不怎么样。
可这些人吃得都非常香甜。
“上次这么大口吃饭,是什么时候?我都不记得了!”杨铁栓吃着吃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镇子上人们日子普遍不好过。
作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匠户,他们家更是早就已经断粮了。平时都是去挖野菜,树皮,能不能吃上饭全靠运气。
“要是有这样一碗饭,小丫也不会饿死啊!”杨铁栓抹着眼泪。
赵天成面色凝重。
杨铁栓家几个孩子,小女儿是不久前才饿死的。
而这,在烟墩并不少见。
人们吃完了,都是捧着碗,整个捂在脸上,伸着舌头,把碗边舔得干干净净。
这该死的世道!
赵天成在心里暗骂一声。
“儿子,你真的要建作坊?咱们家可是军户啊!”赵顺声音严肃问道。
“爹,您是怕朝廷问罪?”赵天成不答反问一句。
“应该不会!现在朝廷已经管不了这些了。边将军户私底下做买卖的可不少。咱们烟墩,这偏远之地,山高皇帝远,建个作坊,应该没事!但这一步迈出,可就不好回头了!”
“爹,癫道士跟我说过四个字,我觉得非常有道理。”赵天成又避开赵顺的问题。
“哪四个字?”赵顺问道。
“以工代赈!”赵天成伸出四根手指来。
赵顺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这四个字的意思并不难理解。
“不愧是世外高人!”赵顺一拍手,“咱们烟墩就这么多土地,属于咱们军户的,都比较贫瘠。想要养活这么多人,让大家都吃饱饭,的确得另辟蹊径。
以工代赈,真是好主意!儿子,你现在敢这么有信心地建工坊,想来道长是已经传授给你其中门道了吧?”
“这都被你猜到了?”赵天成做出惊讶的表情。
心说你这都会抢答了啊!
“哈哈哈!那是当然了!如果不是遇到道长这样的世外高人,你一个乳臭小儿又懂得什么?”赵顺哈哈笑着,一副懂得一切的样子。
“爹果然是爹!”赵天成夸赞一声。
越看赵顺越像是大明白啊!
……
“杨铁栓!”
三十个人七零八落地站在那里,有人低声说笑着。
刚刚每人吃了两碗饭,而且是“筷插不倒”的浓粥,一个个精神头都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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