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嗓子刚嚎出来,抬棺头的一个小年轻吓得声音都变了,“棺底有东西。”
程大哆嗦着嘴,声音颤抖,“哪,哪儿。”
说着就要往下看,被冯德才一把拦住,看来这么远的路不说点放心话是弄不走了,手扶着棺梆子一鼓作气喊道:
“不要瞎看,一个空棺你们在怕什么,过两日你们不得吓尿,都给我下腰,一、二、三,起。”
十几人硬着头皮顶着一股劲才站起身,刚挪到屋外,便听见马路上汽车熄火的声音。
从车上走下来三个人,走近了一看,傅琰、赵东,还跟了两个不认识的小伙子,虽都是愣头青,但各个人高马大挡在路中间。
“哟,小傅。”
冯德才嘴角一勾,眼神落在傅琰身上,“小傅这是在城里呆太久了,连你爹行当的规矩都不懂了,空棺就敢随便拦?”
傅琰毫不怯弱的看向他,甚至眼神带着锐光和怒气,“冯叔,这棺,不能抬。我年轻小辈不懂规矩情有可原,莫非冯叔也年老体衰记性不好,连老祖宗的规矩也忘了?这种情形的两人放双头棺怕是心窝子都黑透了,要遭报应的。”
冯德才被他说得脸青黑白,但收了程家的重金便要把事办妥了,不然,还不被人笑话,砸自己饭碗。
冯德才往前走了几步,眼望着傅琰棱锐带着怒气的眼神,语重心长道:“小傅啊,有些东西你只一知半解,这棺是程二给他和他媳妇儿定的,这是有印记的东西,这棺他出的钱你不给他睡他会善罢甘休吗?这棺已经出了王师傅的铺子,再抬回去,冯叔我怕你爹把你腿给打断。”
傅琰恍惚想起什么,脸色特别难看,冯德才并非危言耸听,做棺材匠哪有抬出去的棺材抬回来的,何况这程大是专门来接棺的,动棺就得抬走,不然傅家要倒大霉。
冯德才看他也明白这理儿,给程大使了个眼色,手轻轻一推,把傅琰往赵东那边移了几寸。
傅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踉跄着后退几步被赵东和另外一个年轻人接住。
眼睁睁看着棺材被抬走,那年轻人反倒急了。
“傅琰,怎么办,不能让陆雪就这么入土。”
另一个年轻人也道:“以前你和她玩得最好,我们哥几个瞧着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系,谁知道前天刚到家就听父母说她结婚请柬都送来了,虽然偶尔在路上碰见,但真没想到她会给我送请柬。”
“我也是。”
这两人都是傅琰高中的同宿舍哥们,也算傅琰和陆雪两人的共同朋友,虽然大家没说但都心知肚明。
即便傅琰和她没什么,作为普通朋友陆雪如此惨死也做不到无动于衷,这样的双头棺不是让陆雪死不瞑目,永难超生么。
傅琰阴沉着脸不说话,王孟和吕剑对看一眼就等他拿主意,这棺还是从他们家抬出去的,这陆雪要真成了厉鬼指不定怪谁头上呢。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疾射向路边堆成山一样的木材,泄愤般连着踢打好几次才罢休。
没想到傅琰全憋在心里,居然如此在意陆雪,吕剑和王孟倒有些慌了,忙安慰道:“你别乱来啊,总有办法解决的,千万别和程家直接冲突。”
一直莫不吭声的赵东也道:“对啊,琰哥,你要想好你以什么身份,现在外边流言已经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了,死后名节不保含冤受屈,这是逼死人发疯的节奏啊。”
赵东一说完,吕剑脸色都变了,先前还没觉得害怕,听赵东这么一说顿觉阴风阵阵,谁知道鬼讲不讲道理。
王孟心里也一紧,但他长年在外,对这些倒也没小时候这么深信不疑,镇定道:“都什么年代了,鬼神之说信其有,不信无,但不管按什么道理讲,都没有把凶手和受害人埋在一起的道理,程家欺人太甚。”
傅琰已不想听他们的废话,满脑子都是绝不能让陆雪和那下地狱的鳖孙程二埋在一起,想起那一日短暂的相逢,傅琰鼻子发酸,喉头堵塞,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如润雪清风一样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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