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四爷神色凝重了几分:“邬思道……有点印象,记不太清了。你说说看。”
见主子感兴趣,年羹尧精神一振,跪的也不觉得疼了:“是,他是绍兴人,年少有才,扬名故乡。后来参加江南乡试,结果因为考官纳贿,导致他名落孙山。于是——”
四爷听了这么多,也想起来了:“于是他召集落榜考生,大闹贡院,写了一副对联——左丘明双目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大大讽刺了考官左必蕃和赵晋,震动天下。皇阿玛派出大臣严查,最后斩了三位考官,邬思道也因此被革去功名,抓捕入狱。我当时就觉得他文章犀利,人才难得,可惜刚极易折,也就渐渐忘了。此人现在如何?你起来说话吧。”
年羹尧知道这是搔到了四爷的痒处,主子高兴,所以起身小心翼翼陪坐一旁。福晋使了个眼色,侍女年秋月端来了两杯茶。
福晋亲自端了一杯给四爷,年秋月端起一杯给年羹尧。年羹尧接过妹妹递来的茶,飞快喝了一口,继续说下去。
“他在牢里关了十年,里面风寒重,腿脚落下病根。后来皇大赦天下,他才回到家乡,以卖字画写对联为生,偶尔也做当地富人家的西席先生。邬思道虽然落魄,言语之中常说自己有鲲鹏之志,可惜未遇明主。”
四爷思索了一番,说:“你带一百两银子,先去试他一次。”
年羹尧愣住了:“试?敢问主子,奴才怎么个试法?”
四爷放下茶杯:“你去找到他,奉银子,就说我要聘请一个西席先生,然后瞧他怎生答复。”
听起来好简单,老哥,我请你去做家教,钱多事少环境好,年终奖大大的有,干不干?
但年羹尧知道,四爷吩咐的事,越是看起来简单,意义就越是重大。细节方面得问好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那他答应了又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如果他拒绝了,立刻回来报我;如果他答应了,那说明他只值一百两银子,这样的庸人要来何用?”
年羹尧顿时明白了:“奴才懂了,那他问起主子的身份——”
四爷摆手:“不要透露我的真实身份,随便你去怎么编都行。对了,老八几个在干嘛?”
“八爷九爷十爷还有十四爷都在八贝勒府,听说在商量怎么办这趟赈灾的差事。”
四爷叹息一声:“事不宜迟,你在我这吃过饭,就动身吧。”
年羹尧起身下跪:“嗻!”
……………………
中原
邬家
邬思道坐在桌边吃饭,对面坐着嫂子和小侄子。邬思道面无表情,只是夹菜吃饭,但他每吃一口,嫂子脸就添一份怒气。小侄儿趁着母亲不注意,想偷偷给二叔夹个鸡腿,结果嫂子大怒:“够了,他这么胖,不能再吃肉了!”
邬思道把鸡腿夹给小侄儿:“二叔饱了,吃不下了,你吃吧。”看着侄儿腮帮子吃的鼓鼓囊囊的,邬思道露出了一丝微笑。
嫂子脸色稍有缓和,但看着邬思道胖乎乎的身材,还是不高兴:“瘸子,你已经一个月没给银子了,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邬思道脸的笑容瞬间消失,大哥在县里当差,邬家也算小康之家,怎么会没钱吃饭?嫂子这是又想着法子逼自己走人。
“我的银子不都交给嫂子了。”
嫂子惊呼:“你交的是银子,又不是金子!家里每天吃穿用度哪样不要花钱?这个月你没给银子,饭菜可没少吃。”
这话不好反驳,邬思道总不能和自己嫂子去算账,于是忍了下去:“我尽快找一份差事。”
“尽快是多块?缸里的米快没了,下个月再没银子,家里就没你的饭了。”
邬思道再也忍不下去了,看在小侄儿的面,没有发作,只是推开碗筷,拄着拐棍,愤愤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关门,躺在床生气。
这大宅子是父母遗留给兄弟俩的,大哥的薪水银子养家绰绰有余,邬思道卖字教书的银子也不少,怎么会揭不开锅。嫂子是故意找茬想赶走邬思道,她好霸占这宅子。大哥经不住婆娘的日夜挑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她的行为。
邬思道什么都知道,但他不屑和兄嫂争吵。
他要争的,不是这样的东西。
他想要的,绝不是一碗饭一间房。
忍一时没什么,但天天如此,邬思道也快到极限了。
“想我学了一身屠龙之术,难道真要窝在这三寸之地,受妇人之气吗?唉,何时才能一展胸中抱负,扬眉吐气?”
堂屋,嫂子正在收拾碗筷:“哼,这瘸子还挺能忍的,明天老娘往你饭里撒一把沙子,看你还能忍几时?”
就在这时,邬家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问,邬先生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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