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惜第一句话出来时,陆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么软绵绵没有力气的声音,就跟刚刚睡醒一样。
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已经十点多了,估计睡了吧。
心里有了计较,陆昀忍不住轻笑着问了一句,“这么早就睡了?”
短暂的停顿后,少女又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绵软的声音中含着些许困惑,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陆昀的心不由得为之一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些。
上次在游泳池边,她很明显是生气了。
当她用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恼怒时,他竟然有点窒闷,只是他当时情绪也有些不稳定,不敢在她面前多做停留。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期末考和毕业论文的事情,还有网球部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
家里一直希望他毕业后就回去继承家业,而他希望能先到外面磨练一番,是以他最近都在跟父母协商以后工作的事,一直空不出时间去找她。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不找她,她竟然就真的对他不理不睬了。
他承认,前一段时间自己故意冷落她的行为不太可取,可是他那时候真的很无力,那个少女的眼神动作神态明明无一例外地在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不像之前莫名其妙开始追求他时那种对待任务一样的态度。
可是她不承认,就像她突然对他展开追求一样莫名其妙,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他很无力。
好不容易让她对自己上心了,他又怎么允许她逃避?
他甚至暗暗地希望她能有什么行动。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这么幼稚,竟然希望通过对方的行动来探究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然而,最后得来的,却是她去参加班级毕业旅行的消息。
那时候的感觉真是精彩,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啊,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李乐惜能给予他。
回想起自己的心路历程,陆昀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最后按捺不住思念的,还是他。
轻叹一声,他靠在枕头上,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光,柔声问;“你在哪里?”
乐惜听到这个问题,迷迷糊糊地戳了一下自己趴着的那块东西。
田庆义顿时浑身僵住了。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他绝对不是故意偷听的啊QAQ!
田庆义欲哭无泪,最让他喷血的,是少女在戳完他后,似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很诚实地回答:“我在一块肉上。”
“……一块肉上?”
“嗯!”背上的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声“嗯”应得又响又亮,田庆义在心里哀叫一声,猛地低下了头,仿佛那个笑容温柔实则恐怖的人就在这里一样。
他明明是好心啊,怎么感觉好心做了坏事,呜呜……
“……什么肉?”陆昀此时也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耐着性子慢慢引导。
乐惜又迷糊了,什么肉?她低下头,又戳了戳田庆义的背,戳完后似乎还是想不明白,只好趴到田庆义耳边问:“你是什么肉啊?”
少女温温热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耳廓上,就像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神经。
田庆义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更大的刺激了,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脸红得要滴血一般地小小声说:“我不是肉,我是田庆义……”
“哦,”少女软软地应了一声,竟然对着电话很乖地说:“这块肉说他叫田庆义……”
田庆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苍天啊!这是怎样强悍的思维啊!
那边的陆昀微微眯起了眼睛,轻声问:“你们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啊……乐惜又犯迷糊了,趴回去问:“田庆义,我们要去哪里啊?”
“送你回酒店休息……”田庆义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已经不想抬头面对这个悲惨的世界了。
乐惜受教地点了点头,很诚实地回答电话那边的人,“他说要送我回酒店休息。”
夜风凉凉的,吹在热乎乎的脸上,感觉好舒服,乐惜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声音也欢快起来。
这次,那边沉默了很久。
乐惜等得失去了耐心,忍不住趴在田庆义的背上,一叠声地叫,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阿昀阿昀阿昀……”
“我在,”陆昀揉了揉额角,今天的乐惜实在太不正常了,他不由得问:“你刚刚做了什么?”
啊,这个问题她知道!
听到陆昀终于问了一个她会回答的问题,乐惜忍不住咯咯笑了笑,很欢快地答:“我喝酒了,而且喝醉了哦!”
那语气,仿佛这是多么值得表扬的一件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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