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渝都,那是出门摔一跤都能造成重度烫伤的城市。
主城外区临川,某条人迹罕至的后街。
正午刺眼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知了的聒噪,落在街边一个蹲着的男人身上。
豆大的汗粒从两鬓滑落,经过斜靠在肩膀上的扁担又滴到发白的绿色迷彩服表面。
仔细一看,那些衣服上的白色斑点,却是汗水被晒干之后留下的盐渍。
“小伙子,你蹲这儿已经十多分钟了,摸够了没有?”
“……”
“乌漆嘛黑的东西,都被你摸出油了。”
说话的是旁边一正在整理破三轮里空矿泉水瓶的老头。
林卫东抬起头,咧嘴一笑,满口白牙在阳光中亮岑岑的:“大爷,卖不?”
“都坏成这样了,你能修?”
“嘿嘿,我就是买回去给女儿当个玩具耍。”
“这样啊,那送给你了。”
“不好吧?”林卫东拿起单反相机,紧紧抓着。
老头叹了口气,眼神悠远:“没事,小家伙在身边的时候就应该对她好一点,以后长大了,想送都没地儿送……”
“是啊,时间有时候一晃眼就过去了,有可能向后,也有可能向前。”林卫东想抽根烟,伸手一摸裤兜才发现空空如也。
其实做某些事不是因为有瘾,而是因为习惯。
“小伙子,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啊!”老头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有亿点点吧。”
“这个也给你。”老头从破三轮里掏出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跟相机一起扔在垃圾桶边上的,开胶了,右脚后跟有个洞,补补还能穿,你女儿多大?”
“快四岁了。”
“那应该合适。”
林卫东接过鞋,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款红色的粘扣小皮鞋,粘扣上有一朵米黄色的塑料小花。
鞋内加绒,应该是冬天穿的。
这模样,新的至少50块呢。
喜滋滋把鞋塞进裤兜,把相机斜挎在肩上,看向老头,双手抱拳:“大爷,谢谢了。”
“没事没事。”
林卫东起身欲走,两步后忽然又退了回来,从裤兜里摸出两张旧巴巴的工人头。
“大爷,我身上就这么多钱,全给你。”
老头一愣,急忙摆手:“不用给钱,反正我也没花钱。”
“拿着吧,20块我没吃亏。”
不再多话,林卫东把钱塞给老头,快步离开。
“棒棒儿!”
“来咯!”
走出后街,一个戴着金耳环金项链的中年妇女从出租车上下来,刚招呼,一群人围了上去。
林卫东也麻溜地跑上去,挤到最前面。
“两个箱子,给我搬上六楼,步梯房,多少钱?”
“大姐,这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有人问道。
“都是书。”
“60块。”
“太贵了太贵了!”
“大姐,你这是木头箱子,再说了,整箱书加起来,估计得有一百来斤!”
“最多出到40!”
“大姐,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抬,一次只能抬一个箱子,要分两次爬上六楼啊!”
中年妇女犹豫了。
“40块,我一个人就可以抬上去。”
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众人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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