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颜树德正缓缓说着生平遭遇,听得史进来问,当下点头说道:“俺那秦明表兄倒是好大的名头,竟连哥哥也听说过他!”
孰料史进却未接他这话茬,只前一把抓住树德手臂,惊喜道:
“秦明如何且不去说,某只问兄弟一句!兄弟可是那西睡蜀道纯阳真人,人送绰号血麒麟的颜树德?”
“正是小弟!史进哥哥也听过小弟名号?”颜树德闻言,有些惊讶的说道:
“小弟昔日所行,都是些名不见传之事,不想哥哥却也听闻过!倒教哥哥见笑了!”
“兄弟切莫妄自菲薄!”史进笑着说道:“某虽是偶然间听人说起过兄弟名号,但某相信,总有一日,兄弟威名定能教天下皆闻!”
其实史进又哪里真听说过这颜树德名号,只是听他说是霹雳火秦明的表弟,这才想起来罢了!
此人武艺超群,乃是俞老爷子荡寇中的人物,字务滋,官军主帅徐槐帐下的得力战将之一,在十八散仙中排第七位!
惯使一口七十二斤重的镔铁大刀,身着狮蛮铁叶甲,骑着一匹追风乌骓马,极善闯关夺寨,端是勇猛异常!
曾酣斗玉麒麟卢俊义、金枪手徐宁、没羽箭张清三人不败,实乃绝世猛将!
最值得称道的,颜树德在主帅徐槐战死后,哀痛不已!口中大呼“君在我听用,君死我心痛。从今无知已,地下永相从!”,言毕,更以头触棺而死!
只这份忠义,便少有人及!
唯一污点,便是这厮曾亲手把霹雳火秦明斩落马下,致使秦明摔的脑浆迸裂而死!
不过在史进看来,双方激战时,立场不同,难讲情面,拼的就是你死我活!
当下,史进看着颜树德说道:“颜兄弟运途蹇晦,一至于此!却不知兄弟日后作何打算?”
“小弟昔日在家乡时被人厌弃,还曾遭亲族陷害!如今在这东京汴梁,也是处处遭人嫌弃!”颜树德闻言,摇头苦笑道:
“哥哥既然相问,俺也不怕哥哥笑话!只似小弟如今这般落魄,实不知日后归向何处啊!”
“兄弟既然暂时无处可去,不如且就与史进同行如何?”史进说道。
“俺与哥哥虽然初识,哥哥却不嫌俺鄙陋,仗义相助!小弟心里实是感激不尽!”颜树德闻言,想也不想的说道:
“既然哥哥开口,俺愿随在哥哥身边!只要哥哥不嫌俺性子粗莽,撵俺走就好!”
“哈哈哈哈!兄弟愿意跟随,史进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撵你走?”史进大笑道。
二人又相谈一会儿,眼看天色将黑,史进唤来酒保,教他先去开一间房,再准备汤水好让颜树德洗澡!
“好个贪婪的腌臜胚子!”
见酒保逡缩着手不动,史进暗骂一句,当下又从怀中拿出些散银丢给他,教他再准备一套新衣服!
酒保得了银钱,这才点头哈腰的去了!
当夜,史进并着洗完澡换新衣服的颜树德,就在那一间房中畅饮至半夜,这才各自安歇!
次日一早,二人又就着店里用过早膳后,结了酒钱便往店外走去!
一路沿着大街,到了与内城相接的天汉州桥处!
这天汉州桥建于唐建中二年,横跨汴河,宽达十五丈,车马畅行无阻。
州桥南北连接御道,桥下就是汴河,水陆交通皆汇集于此,或可称得是这东京汴梁内城的交通枢纽。
州桥旁边,摆满了诸般香火杂物和小吃摊位,俨然是一个杂客聚集的集市!
只因桥北面不远处,便是东京大相国寺!
这寺院乃是城里最大的寺院,烧香拜佛之人更是络绎不绝,纷纷攘攘!
眼见史进也不停留,直过了天汉州桥进得内城,又穿过酸枣门,来在大相国寺近处,一路同行的血麒麟颜树德不由疑惑的问道:
“哥哥直来此处,莫非要去那寺内进几炷香?”
史进闻言,笑道:“某又不信空门慈悲那套,与他得甚香?
昨夜不是与兄弟说过,某那师父病狻猊王进的旧宅,就在这相国寺旁边嘛!
某既然来这东京一遭,总须替师父去旧宅顾看一番!”
“嘿!似王教头那般好汉,却被奸宦陷害,落得个家破人亡,实在教人唏嘘!”颜树德摇头叹息道:
“好在俺先遇到了哥哥!否则哪天俺若投奔了那些奸宦,说不得也要遭他陷害!”
“哼!似高俅老贼那般奸宦,就该千刀万剐!”
此处人多眼杂,史进只轻哼一声,没有再多说,直沿着病狻猊王进先前与他说得路径,带着颜树德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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