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傥进到殿中,见过礼后坐在元和帝对面,没有铺垫直入正题,“给顾贺氏接生的老嬷嬷是家生子,他们一家都被砍了头。顾贺氏死后,苏通源拷问过看守内宅的校尉。”
元和帝兴味的“哦”了一声,困意全无。
高傥继续说道:“但他们一口要定往前院通传过。没有得到苏通源示下,他们不敢擅自做主去请稳婆。然而,苏通源却并不知晓此事。”
“两方各执一词,究竟谁在说谎?”元和帝眯起眼睛,微微笑道:“或许……都在欲盖弥彰。”
高傥一怔,道:“臣以为那几个校尉背后另有主使。”
“何人主使?”什么人敢把手伸进拱卫司?念及此,元和帝颦了颦眉。自是图谋甚大,野心甚大,胆量甚大的不轨之徒。
“臣……只是猜测,目前尚未可知。”高傥回避着元和帝的视线,垂下眼帘,“臣还查到一件事……”
元和帝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鲁四亮幼子的爱妾在十四年前生产时血崩而亡,身后留下一女。”高傥拿出那张罗纹砑花笺,“臣以为送这张笺纸给鲁四亮的人无非就是存心试探。并不敢肯定顾家留有后嗣。而且,顾贺氏肚子里的确有个死胎。”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高傥是如何确定顾贺氏肚子里有死胎的。元和帝吃口茶,“也就是说,有人在故弄玄虚?”
高傥沉吟片刻,道:“时隔多年,重提此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故弄玄虚吧。”他没有轻易下论断。真相如何,尚未可知。说话得留有余地。还有将笺纸奉到御前的鲁四亮的目的仅仅是想把自己摘干净?高傥认为有必要深究其用意。
元和帝唔了声。高傥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十几年过去了,他早就将那个道行高深的大国师抛诸脑后。
可偏偏有人非要提醒他顾大国师对他的影响是多么深重。这种被人强逼的滋味很不好受,也令他十分恼火。
元和帝屈起手指轻敲书案。
笃笃——笃笃——
高傥的视线随着元和帝的手指上上下下。他仿佛看到了元和帝心中不甘以及怨愤。
无需劝慰。
没必要,而且他也整不来那些空腔虚套。
“臣会继续追查。”高傥信誓旦旦,“定会查出幕后之人。”
元和帝默然颔首。查是自然要查的。不过……查也要分主次。
“凉王。”元和帝言简意赅,但是足够高傥领会他的意思,“臣这就命人去凉州明察暗访。”
元和帝很满意高傥的直截了当,“还有卢鉴。”
卢鉴?高傥没想明白为何突然又要查卢鉴。不明白也不能明着问。高傥垂下眼帘,斟酌着说辞。
元和帝见他不语,又道:“下毒一事,还不够明了。”
高傥愈发疑惑。卢鉴给太子下毒不是查的明明白白么?毒药来源、死囚试药、甚至……下毒的亲卫也供认不讳。
这……再明了不过了啊。
“不是毒。”元和帝握住茶盏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将茶盏咣当一声摔在书案上,“是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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