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他的意思我自然明白,他是想说,谢志坚爱装逼就让他装去,关咱们屁事。
问过谢志坚才知道,这院子的产权是村委会的,摄制组是通过官面上联系村委会租的。
原本村委百般推脱,坚持说没有合适的空房给摄制组用,还是三岔口镇上,直接派人来村里接洽,好说歹说才总算租下了这么一个院子。
租金说是一块钱一天,但谁知道是真的这么便宜,还是市里或者镇上给垫付了?
直到此时,我才真心服了,这村官当得比市长都牛逼。
转过头,我开始打量这院子。
这应该是全村最大的院子,分为前后两进,前院青石砖铺地,能并排停三辆车,两侧花坛里种着寒梅,正房三间塑钢门窗的砖瓦房,窗明几净,唯有北边的一间窗户上贴了窗纸。
房子左右两边还有鸡鸭圈,狗窝,车队一进院,窝里的狗就狂吠起来,显然是嗅到了生人的味道。
趁着谢志坚指挥人卸车的工夫,我独自溜达着,想四处看看。
如果这是楚雪儿的家,我就设法买下来,空闲的时候,来住上几天,陪陪她。
转过头,我开始打量这院子。
没成想,我刚走到狗窝边上,里边的狗立马就不叫唤了。
走到近前细看,我不由得一惊。
粗铁条焊成的栅栏里,一条雪白大狗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那双红宝石般的大眼睛,竟隐隐泛着泪花。见我走近,它低声呜咽着,绕着圈的在窝里不停的打转,那急切的模样,就像见到久出未归的主人一样。
让我吃惊的是,这条狗双耳直立如牛角尖刀,前腿细长且健硕,宽背蜂腰尾如蝎,是细犬之中极为罕见的啸天种,品相也堪称完美,说是妖犬也不为过。
毕竟这啸天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一条。
不懂狗的人看,会嫌它瘦,可在识狗的人眼里,它足以与汗血宝马匹敌,万金不易。
这狗肯定是闻到了我这套战术服上,残存的她的味道,才会突然就不叫了。
而我杨家赊刀人祖上,恰好传下了一些辨识细犬的诀窍,这才碰巧看得出来。
但它见到我,怎么如此激动?
我心里已有揣测,索性把手伸进栏杆里摸了摸它。
果然,它立刻用它那大脑袋在我手上使劲蹭来蹭去,依恋之情谁都看得出来。
至此我终于确定,这里就是楚雪儿的家。
这狗肯定是闻到了我这套战术服上,残存的她的味道,才会突然就不叫了。
那天她曾倒在我怀里,臂弯里还沾了她的血。
也幸好我这人太懒,不愿换洗衣服,这才留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否则与这细犬失之交臂,我恐怕会遗憾终生。
毕竟这或许是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牵挂。
毕竟这啸天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一条。
想到这些,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蹲下身,轻声说:“你别嚷嚷,回头我带你去看她。”
它显然听懂了我的话,呜呜连声,泪如雨下,却也乖乖的趴伏在地。
我挤了点笑,应付:“是这狗听话。”
此时我心里已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看着这条狗,只觉分外亲近。
定了定神,我才站起身来,就见摄制组的摄像师傅刘吉祥走了过来,笑着说:“哟,看不出来杨老弟还精通训犬,这大狗让你摸两下居然就老实了?”
我挤了点笑,应付:“是这狗听话。”
他撇着嘴摇了摇头:“我可不信,换了我,伸手摸它都不敢,杨老弟果然真人不露相。”
我哪有心情跟他扯皮,打了个哈哈支应过去,见他要往后院去,我连忙拦住了他。
“刘哥这是要干嘛去?”
刘吉祥嘿嘿一笑,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去后院找找素材,说不定有什么好的景致什么的可拍。”
我瞥了一眼大锁封门的后院,正色道:“不行,刘哥,在这村子里就别乱闯了,想找素材,明天我带你们上山,咱这里的雪景可是一绝。”
刘吉祥见我还是不肯让路,很是不满,大圆脸嘟噜下来:“谢导吩咐的你也拦着?”
我俩转身进了北屋,三间正房里,只有这间的窗户上贴着窗户纸,屋里虽然开了灯,装的却是个红灯泡,把整个屋子都映得通红,活像是洗照片的暗室。
“刘哥你先回去,我去找谢导。”我不由分说,把他推了回去。
东北的冬天,四点多太阳就落山了,村里又没有饭店,谢志坚也只能安排人做晚饭,好在带来的东西齐全,应付几天到也不算难事。
谢志坚正指挥卸车,见我把刘吉祥推回来,不满的盯着我。
我把他拉到一边:“谢导,这院子是咱们租来的,未经主家允许就乱闯,怕是不太好吧?”
谢志坚皱眉:“有什么不好?你别在这儿指手画脚,赶紧帮忙搬东西!”
“我知道谢导你根深不怕风摇晃,但有些事我们该避讳的,最好还是避讳一点。”
毕竟这啸天种,一辈子也不见得能遇上一条。
谢志坚闻言提高了声调:“避讳什么?这穷乡僻壤,有什么好避讳的?”
他这么一嚷嚷,所有人都停了手,向我们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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