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杨儒元摇摇头,语气淡淡:“老夫不过半截身子入土的一介草民,哪儿有资格让几位大人这般称呼。”
这可就扎心了,以他的身份和影响力,便是皇帝在这里也不敢轻慢对待
“先生这是说哪里话。”石安忙道,又冲侍从道:“快为老先生上一把椅子!”
杨儒元不理会他们,只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沉沉叹一口气:“子游啊,你什么都不与老师说,难道只记得曲江是你的师兄,却忘了他也是老师的弟子不成?老师还没死呢!这把老骨头还是有些用处的!”
“老师,是弟子错了!”哪怕昨夜被严刑拷打、后背前胸如今满是伤痕都不曾落泪的男儿,却狠狠将头磕向地面,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弟子不甘心师兄被奸人所害!但弟子也怕老师您知道后气坏了身子!是弟子错了!是弟子错了!”
“你是错了。”杨儒元低叹一声,想着自己那个沉默孤癖却宽厚儒雅、才华横溢的大弟子,想着得知他死讯时即绵延至今的哀痛,他将拐杖用力的在地面敲着,大声道:“子游!说出来!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今日老师就在这儿,好好听一听我那好弟子究竟有多大的冤情!”
莫宇在杨儒元出现的时候就心里一沉,他反应过来,冷冷盯着殷勤为杨儒元上茶的石安
大理寺卿是左相的人,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能先一步掌握先机!
他感觉事情有些脱离掌握,就在这时,他看见展子游猛的抬起头,顶着额头上的血,目光灼灼又锋利的悲鸣道:“大人,草民还有一点要说!草民师兄是以突发心疾之名死于客栈之中,那奸人以为他的尸身会被直接扔入乱葬岗死无对证,却不知他有一位同行友人不忍他客死他乡,将他尸身送回青州,他家中亲人皆已去世,草民不甘他死得不明不白,悄悄寻来仵作验尸,才知他并非得急症而死,而是中了烈性毒药断肠草,生生五脏出血暴毙而亡!”
“请大人详查刘府于五年前可有购买断肠草的记录,便一清二楚!”展子游再次叩首:“且草民看过刘均生之子刘奇中会元的那篇文章,与草民师兄的行文用字风格分毫不差,虽然字迹已被誊抄过,但只要调出草民师兄县试、院试与乡试的文章,再调出刘奇县、院、乡试的文章,那自会真相大白!”
“草民师兄之事,也许并非个例,若是科举中还有如草民师兄一般的冤假错案,那科举公正举士之风何在?!朝廷朗朗乾坤何在?!草民等诸多学子满腔报国热血,又有何意义?!又何来政治清明,国之长安?!
恳请大人、圣上明察秋毫!还草民师兄一个公道!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展子游深深叩首,声音仿若低泣悲鸣:“请大人、圣上,严惩真凶,以儆效尤!”
莫宇的心一片冰凉
因为他看见,外面的百姓学子,不知何时都已跪下,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那些激愤的声音汇聚成海,响彻四方,他们喊着:
“请大人、圣上,严惩真凶,还一个公道!”
“请大人、圣上,严惩真凶,还一个公道!”
也许在权贵者眼中,百姓之力甚是孱弱
但当这星星之火燎原,没有人敢与n背道而驰,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一刻,展子游,成了民心所向!
莫宇张开嘴,才觉得唇干涸的厉害
他勉强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干巴巴道:“我等即身负此职,自然当使真相大白,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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