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原本就不满于辜立诚明嘲暗讽,不欲与之说话的钱逸古这才转过身来,皱眉道:“是谁聘用的你。”
“呵,钱大公子这就有些意思了。
那一个鼓吹实利而非虚文,要将我大庆千载文道截断的陈实庵都能做京都学院的灵文学长,我怎么就不能任教京都学院?”
辜立诚嘬了一大口烟枪,摇头道:“若不是周师盛情邀约,再加之我实在不忍看到我大庆最优秀的年轻一代,被那陈实庵的实利而非虚文之谬道教坏,你当我辜立诚愿意与尔等这些数典忘祖之辈做同僚不成?
当真是世事艰难,世风日下啊。”
说着,辜立诚还不由地摇了摇头。
“辜立诚,你根本不懂实庵兄所言实利而非虚文之意义。”
钱逸古气急道:“世界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如今天下正逢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你辜立诚,是东洋出生的大庆人,在东洋学得一十三个博士学位之后才归来,虽然所学一十三门学科并不是新术相关,却应当最是知晓东洋之新生。
实庵兄并不是要改弦更张,让我大庆走上新术之路,但若只是靠引经据典,模仿古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新术为敌的。”
“无法与新术为敌,我看不见得。”
辜立诚朗声道:“我辜立诚,固然生于东洋,学于东洋,但自从知晓灵文之路后,方才知晓,何为书中自有天地,万物尽在笔锋。
若能将灵文之路走到极致,血肉之躯写出的文字,也绝不会逊色那毫无灵性情感冰冷万分的机械新术。”
钱逸古还要再反驳,一辆黑色马车却缓缓驶来。
一旁不予置评的范藏器这才神情一震:“周师来了!”
“今日主角是周师,便先不与你一般计较,免得影响了周师的任职。”
钱逸古冷哼一声,瞥向一旁。
那里,正有几个人举着黑色盒子,挂在胸前。
这却是东洋的又一奇巧淫技,可以将人之影像留于其中,打印而出,在大庆是新鲜的玩意。
若是这时候被拍到两位京都学院的先生争执,却是对周师不利。
那辜立诚也看到了那几人,本欲乘胜追击继续嘲讽的话语,也咽了下去。
对周师,辜立诚也是相当之尊敬的。
黑色马车缓缓停稳,今日难得换了一身黑色正装的周子瑜,走下马车。
这位往常一直笑眯眯的小老头,今日的面容却格外严肃。
他下车之后,先是对着门口的众人作揖。
“感谢诸位来观礼周某的就职仪式。”
范藏器与国子监的众多官僚,连忙站到周师身后,一并对着众人作揖,以表示国子监与周师同进退。
而那些在朝堂之上,江湖之中,都可以搅弄风云的人,一个个也连忙回礼,不敢有丝毫懈怠。
在行礼之后,周师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到了京都学院的门口。
在这里,周子瑜却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京都学院”四字牌匾,眼神微眯。
“三尺戒尺,承千秋伟业。
燃我烛光,照万里山河。
踏此门,我周子瑜,必尽师道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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