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凝聚在脑颅中的流光金线在他分神的刹那间,如爆裂的岩浆喷涌消散,李七安凝聚在贫民窟上空那只无形的眼睛,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就好像从虚空中拖拽出来。
这股庞大过于真实的吞噬感,顷刻之间吞没所有的光流。
像是被抽光全身所有力量,让他一下子瘫软身体跌倒。
好在李七安平躺在木板床上。
不然他能闹一出狗啃泥的笑话。
不过这次苏醒,李七安没有失望的情绪,对他而言这足够的,他不奢望可以俯瞰人间,以一己之力颠覆战局那种神威。
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一个能撬开门槛的契机就可以。
李七安没上过学,可不代表他是个傻瓜。
相反他十分聪明,思维敏锐细腻,这一点从孤儿院时就能体现,如果有学习的机会,他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命运是个独行者,独自安排一切,从不吸取我们的建议。
李七安第一眼就已经知道,夜如明不是普通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从容和优雅,是每每开着迈巴赫戴着虚伪面具到孤儿院行善的王总张总所没有的。
那是一种天生的、永不过时的优雅。
一句话,夜如明不好对付。
但偏偏他低估了李七安顽强不倒的意志力,加上一点点及时补充的运气。
把诺克萨斯超自然学院的推荐信交给仇人,无疑是夜如明这辈子犯过的最大最愚蠢的一个错误。
“够了,足够了……”李七安心满意足地呢喃。
他感觉眼睛肿胀,酸痛得厉害,回到沙发捏紧那张黄橙橙的推荐信,眼角早已的热泪填满了。
看着妹妹的尸体,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死的并不公平。
追溯时间俯瞰过去的超自然能力,似乎能洞察真相,却好像他什么都没得到。
一切都如浮光泡影,消失在眼前。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层次碰撞,普通人和高高在上行走人间的超凡者之间的触碰。
李七安在心里已经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前往诺克萨斯学院进修,学习进阶超自然能力。
以便日后能为妹妹报仇。
没有人教导,李七安没有足够的自信能赶超夜如明实力成长的速度。
……
……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李七安如愿以偿拿到了保险公司投保的大额汇款。
拿到这份用李雨雨换来的汇款单,捏在手里是无比的沉重。
通知殡仪馆,将妹妹尸体火化后,曾经扎着两根小辫子摇来摇去,总爱和李七安耍嘴皮子理论的妹妹,最终被撞进一个刻着灿黄色花边纹的骨灰罐里。
李七安两手稳稳端着骨灰罐,站在风雪交加的江城大街上,冷得嘴唇发紫头皮发麻,身体瑟瑟发抖。
2099年2月20号,自西伯利亚大平原袭来一轮冷风入境。
掠过边陲小城,江城。
江城像躲在在华夏东南平原上的一棵孤树,脆弱又顽强的苦苦支撑。
江城不大不小,人口区区两三百万,却是国家重要的文化发展城市,有重要的战略地位,在这几百万人中,李七安只是普通的一位。
有人比他更惨,有人身残志坚。
他很庆幸自己四肢健全,起码还活着。
从殡仪馆出来后,一边端着骨灰罐,一边怀揣沉重的心,李七安第一时间没有回到贫民窟,而是冒着大雪走到江城旁的一座枫叶林山。
这里本来要打造成一处旅游景区,再搞点‘震惊!边陲小城江城出现灭绝生物’等某某新闻,借着网络爆炸式的传播速度迅速走红,吸引游客以拉动整个江城的GDP。
想法虽然好,但只停留在了想法这个层次。
施工方准备大展拳脚到一半,江城市政府就叫停了工程,资金发不下来,项目只能暂时搁浅了。
谁知道一搁浅就是数十年。
为这件事还闹了一场笑话,曾经知道红枫树山要开发,山上耍小聪明的住户纷纷开田建房,想借此大发拆迁款赔偿金。
没想到最后计划泡汤了,白白花了本金,哭着吵着到市政府门口去闹。
红枫树山没有被现代文明破坏,变成了一处景区。
李七安去往红枫树山的舒服而崎岖陡峭雪路上。
和妹妹一起,和上次一样和不同的是。
她的年龄永远定格了,上次十五岁,这次妹妹还是十五岁。
上次她蹦蹦跳跳,这次只能委屈在小小的骨灰罐里。
上山的路被大雪覆盖,像一条盘踞的巨龙,懒惰的包裹着一颗巨大的蛋,形成一段遥远孤寂的路途。
李雨雨说过她很喜欢红枫树,冬季看不到,但李七安还是决定把骨灰撒在这里,这样一来等秋天来临,就能再从吹着乘红枫起。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隔壁姐姐也埋在这里。
李七安心想,李雨雨知道自己能和隔壁姐姐在一块,估计会很开心。
很快,就攀爬到山顶。
“呜呜呜--”
旋绕在山里的风撕裂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呜咽声音,极像某种怪物在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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