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后指派的女官亲陪,姜佛桑并未受到刻意刁难。
她落水后有过授意,抬进来的嫁妆基本原封未动搁置在库房,着仆从抬走即可,不需要多费心神收整。
相应的,许家的聘礼自然也要原样奉还。
“女郎,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皎杏喜忧参半地进来回禀。
她万没想到,自己就一日未跟女郎外出,突然间就天翻地覆了。是巧合,还是女郎早有打算?那为何带菖蒲却瞒着她……
姜佛桑立于地衣之上,环顾四周。
到底是曾住过多年的地方,临行再看两眼,便可连那场噩梦一同埋葬在记忆深处了。
姜佛桑闭了闭眼,再睁开,幽沉的眼底浮动出点点光亮。
“走吧。”她难得轻快地说。
主仆二人正要出屋,不料被臧氏身边伺候的余妪拦住去路。
余妪站在槛外,双手交叠置于腹部,一板一眼道:“太夫人差老奴来管姜六娘子要样东西。”
皎杏挡在姜佛桑身前,浑身绷紧,她就猜到许家不会善了:“我家女郎可不曾拿许氏一针一线。”
余妪并不理会她,一径看向姜佛桑。
姜佛桑知她所指,让皎杏从妆台里侧的木匣里取了来,亲手交给余妪。
“臧太夫人所赠之物实在金贵,奈何在我这并无用武之地,今日便物归原主。”
余妪耷拉着眼皮接过,当着她的面揭开瓷盖。里面的粉末满满当当压得极板实,其上连一个指印也没有。
余妪又看了她一眼,似有不甘,最终隐忍了下去,一言不发带着人走了。
皎杏一头雾水,不忿道:“这许氏也太悭吝了!一盒香粉而已,真以为女郎会昧她们的?”
姜佛桑轻笑。
臧氏当然不缺这一盒香粉,她是起了疑心。
只是自己还没那么蠢,当真会用臧氏给的东西去害她的心肝。
何况臧氏所给之物虽好,却也不是顶好,而她在欢楼见识过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情香,也总算是派了点用场。
若猜得没错,她和许晏共乘的那辆马车,包括白渚院的那间厢房,应该都已被搜检过了。
良烁俱已扫尾,瓷盒也原样归还,臧氏纵然猜疑,未得到证实,也不好再与连皇后作对,只能放人。
姜佛桑踏出西园时再无人阻拦。
来时无多大排场,去时同样无人相送。连惯会做表面功夫的娄奂君这次也没露面,足见姜佛桑的“义绝”给了许家多大难堪。
“女郎……”皎杏驻足,示意她看左前方。
出乎意料,唯一一个来送她的竟是许晏。
他新换了衣袍,褒衣博带,矗立中途,眉清目秀依旧,却掩不住满脸疲态与狼狈。
这大半日想来不甚好过吧。
似是猜到了她所想,许晏投过来的眼神极为阴郁。
道左是一处竹园,因许晏爱竹而种,两人走到那边说话。
许晏终于不再兜圈子,直接问她:“是你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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