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魏征的呵斥冲入耳膜。但是他已经不在意了。毒药在肠胃中迅速分解,发酵,紧接着是从腹部道舌尖的一阵酥麻与苦涩,最后的最后,是一丝甘甜。
那一丝甜,是血的味道。
“书臣!书臣!快传太医!传太医!”
王晊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太子李建成焦急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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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率丞?王率丞!”
徐师谟摇晃着王晊的肩膀,将他拉出了回忆。
而回到现实的王晊,隐喻仍能感到强烈心跳的余震,还有喉头的哽塞。
他回望来路,不过只是过了一瞬。
“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人给你施了蛊呢!”徐师谟满口酒气的笑道:“别看今天老徐要立功,可是这主心骨可是你王书臣。这个时候,就是魏玄成来,没有你也得抓瞎。”
王晊没有理会这个酒徒,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刚刚被下毒的场景。
太白经天的天象不常见,整个武德年间,只有三次记录。
第一次是在武德九年的五月,第二次是在六月丁巳日,也就是今天。
第三次也不远,六月己未,即六月初三,也就是玄武门之变的前夜。
按照这个记录,回忆出现了太白经天,应该就是五月那一场。那一天,也恰好是他为太子冒险替死而昏迷,从而穿越夺舍的日子。
太巧合了,而且在巧合之中,还隐藏着一份异常。
实际上,从回忆的内容来看,他并非替太子中毒,下毒之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没有在宴席上的率更丞王晊!
为什么会对我下杀手?
难道是自己内通秦王被人发现,惨遭灭口?可是太子若要灭自己口,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怎会将捉拿奸细的重任交给自己?
不,就是有人要害我。但是那凶徒如果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从五月末醒来已经这么多多日,那人为何又放过自己了?
问题越来越过,可是答案,却更加扑朔迷离。
他一边想着,一边和徐师谟穿过忙碌的人流,来到了承恩殿偏殿。
“这个地方好。在东宫多年,徐某都没想过此地是下手的好地方。”
他满意的点头,调开珠帘:“从主殿望不见这里,可是从这里,却能够清楚的看见主殿。你看那些擦地板的阉人,从这连他们在哪偷懒都看的一清二楚。你看,多迈一步都不行。”
他指着大殿上方穹顶木雕的盘龙:“东宫诸殿的穹顶都刻着雕龙。外人只当做是相争天家威仪的装饰,殊不知,那龙口中的明珠能映射整个大殿的景象,只要正座上的太子殿下一抬头,就能一览无余。偏偏就这个偏殿看不见。要不是你王率丞找了这么个好地方,老徐这次只怕就不是贬官那么简单咯。”
王晊没有理会徐师谟的自鸣得意。他眼下只想剖开自己的脑袋,看看到底还有哪些致命的回忆藏在大脑的深处。
“不管你的药效是什么,秦王不能在东宫发作,这点你知道吧。”王晊对徐师谟冷冷说道。
徐师谟笑道:“那是当然,这件事要瞒着太子殿下。所以我只会用半瓶左右的剂量,剩下的我和魏玄成约好了,等我官复原职,会想办法让秦王服下的。徐某人不傻,他魏玄成别想用完我,就把我踢开。”
酒徒炫耀的将那个药瓶在王晊眼前晃了晃,然后一把攥回了手心。
王晊这次看清了,纯白的瓷瓶上,隐约雕刻着一直飞鸟的图案。
那振翅高飞的形态,像是一只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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