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御史可以说是大秦朝廷最“名不副实”的职位了，品级只有七品，但其有权监察六部官员，每年还要分巡地方，有“御史出使，不能动摇山岳震慑郡县，为不任职也”的说法，其权力之大可见一斑，以至于很多朝廷大员见到都要敬让三分。

按理来说，要在御史台当差的首要条件便是人品道德，毕竟要监察别人，自己首先就得身子正。然而，如今的大秦皇帝是一名尚不能言的婴孩，大秦朝廷正处于两千年来从未经历过的特殊时期，混乱的派系斗争之下，难免出现一两个例外。

“来，二弟，接着喝！”宋本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府位于咸阳中心的黄金地段，整座府宅虽然看上去破陋狭小，但内里陈设皆非凡品，桌椅、字画、器皿……唯有真正的大师才能看出门道。

今日恰逢宋本和之弟，中牟县丞宋本毓进京省亲，他在府中摆上了一桌奢华的酒席，本还想叫歌舞的，被宋本毓阻止了。

“大哥，我听说最近咸阳城不大太平，这种时候要小心啊……”

“哈哈哈……二弟你行啊，人在大老远的中牟，还能对咸阳城里的事情这么清楚……”宋本和的笑声中满是轻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年后是有御史去中牟巡查，不过你放心好了，我都打过招呼了，你让楼县令准备好‘规矩’就行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还担心我不成？哈哈哈哈……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选择！二弟，在大秦，你要时刻记住一句话，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霍家！”

“嘘……”这话将宋本毓吓得跳了起来。

“哈哈哈……二弟，瞧瞧你那胆小的模样……”

“大哥，小心隔墙有耳啊！”缓了口气后，宋本毓摇头道，“杨大人不就出事了吗，也没见霍家站出来保他啊……”

“杨缟那是太心急了，最终把本钱都赔了个精光。”宋本和目露凶光，“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乡野来的小子，倒确实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大哥是说东厂督主吴洵？”

“除了他还有谁？”宋本和冷哼一声，“呵，那狗奴才为了上位，竟然甘愿入宫，还搞了个什么东厂？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一群阉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宋本和的大牙没有笑掉，而是被撞掉的。

就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横过的人影撞碎了屋门，直直飞撞在了他身上，同时也将一桌子酒菜和边上的宋本毓掀翻在地。

“啊——”

数声惨叫一并响起。

“老鲁……怎么回……”

宋本和捂着一嘴血将将起身，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管家，一脸惊恐。

正在这时，两排黑刷刷的人影带着“噌噌”的脚步声，闯进了屋内。

李福生和郑振分别领着一队人站于两侧，待众人立定之后，吴洵缓缓走上前。

“是你……”宋本和咬牙切齿。

“宋御史，你的管家不太懂规矩啊……”吴洵嘴角一斜。

“岂有此理……你们一群杂碎竟敢擅闯朝廷命官的私宅？”宋本和急怒攻心，“谁借你们的胆子！”

“宋御史此言有失。第一，你是朝廷命官，我们也不是杂碎，同样拿朝廷的俸禄办事。第二，我等并非擅闯，东厂办案，任何人都不得阻挠。我们本来也想和和气气地走进来，奈何你的这位管家，多番阻挠，才有了现在这个场面。”

看着吴洵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宋本毓显然要比他哥哥敏锐得多，已经察觉到了正在靠近的巨大危险。

“这位应该就是东厂督主，吴公公吧？”

吴洵嘴角一抽……

特么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公公”，去你妹的！

“哦，本督主没猜错的话，你是宋御史之弟，中牟县丞宋本毓，宋大人吧？”

“正是。宋某见过厂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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