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拿着包子,热度从手心灌到心里,一阵阵暖流驱走了春潮的湿冷。
“嗒、嗒、嗒......”
不远处,拖拉机的轰鸣声传来,来人戴着草帽,黝黑瘦小精悍,手臂却满布青筋粗线。
江皓掰开扣住的圆铁条,尾部生锈的铁栏板被翻了下来,番薯昌、吹水辉、小力和牛精强、蛇仔明纷纷踩着尾部空隙卡位,借力攀上了车。
车子还没启动,等在一旁的村民们不约而同从兜里掏出一个个红包,塞到他们六个怀里。
“这是干嘛呀?”江皓拿着红包想要退还,却被张武阻止了。
“出门在外,利利是是,平平安安。”
江皓捏着手中的红包,眼眶有些发热,久久没有言语。
几个人坐在露天的车厢上,手抓着掉漆皮的围板,蹲坐在矮凳子上,朝他们挥手告别。
“突、突、突......”
手扶拖拉机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山腰,从客家大屋微弱的油灯光亮下,莽莽撞撞的钻进了泛着鱼肚白的黎明中......
穿越绵延山腰和层叠山峦,下了拖拉机,登上披着帆布的五十铃FSR五吨货车,整个县城一天也就两三趟这种客车来回芳村。所谓的车厢,就是个简易的铁皮车斗,人手一张的塑胶小凳子毫无秩序的放着,浓重的汗臭味和烟味混杂在一起,多少让人有些上头。
“这破车,还不如走路。”牛精强一脸嫌弃,隔壁老大爷快要把肺给咳出来了,要命的是,他还不捂嘴。
“忍忍吧。”
江皓把布包紧紧揣在怀里,里面装着的是全村募捐的路费,脚上穿着那双破旧的袜子里还夹着一小叠钱,毕竟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
吹水辉朝车厢左看右看,愣是找不出一个看得上眼的女人。
牛精强捂着嘴,面朝着篷布而坐,无奈又憋屈。
小力突然站起来抓着帆布挂钩,满车厢张望着,刚才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但倏而不见了。
“轰......”车子启动了,左右颠簸摇晃,满车厢的人都使劲的在找着力点,把帆布都揪出了形状不一的抓痕。
“蹲下。”
江皓也使劲摇,一手揪住小力衣角,把他扯了下来。
“丢!这么晃法,黄胆水都得晃出来。”
左右颠簸的车辆,缓慢的一路向东。
直到夜幕降临,终于晃到了芳村车站。
番薯昌和吹水辉一直按着出站口旁侧的垃圾桶吐个半死,旁边经过的旅客一脸嫌弃的捂鼻离开。
一出门就看到车站绿色门头的售票厅,立着高高的塑料围牌,上面写满了横排字体,专线车石歧、台城、云浮、罗定、金鸡、斗山......围牌下是“专线班车行李托运处”的招牌。
循着月色的光亮,几个人抄起行李往招待所走去。
小力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四周,心里犯起了嘀咕。
从坐车那刻起,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遍寻车厢都看不到,刚才一下车,似乎又看见了一个若有似无的背影,走了才几步,总感觉背后有人。
不确定是真的有人尾随,还是自己的幻觉,小力茫然的站在那发着呆。
江皓扭头问:“小力,走啊。”
“皓哥,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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