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今天封的天后缪若,我总共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我犯了天规受罚,她恰巧从旁边的云朵上路过,又一次就是她受了天命,写在天诏上我去拜奉的时候。
可无论是哪一种见面,都不会让她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当然这也不排除我跟昭华的那层关系上,从而特殊照顾我一下。
不过走在路上时,我抬头看着极尽奢华的天宫,总是感觉那喜气盈盈之下,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
兜兜转转的绕了几圈,我眼前就已经看不清了,喝下的琼仙酿后劲儿也返了上来,加上四周琉璃玉瓦的亮光,就更加晕眩了,只得伸手扶了下一旁石栏。
见我靠在石栏上不走,又一身浓重酒气,领路天兵也有些为难,只能站在原地等候着。就在那半睡半醒之间,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昭华时,他虽然有被吓到,但看我的目光却是满眼新奇,只认为这世间竟有悟性如此之高的灵体。
可他却不知,我这个灵体生的齐全,在扶摇台一瞬就种下了情根,还偏偏萌发出枝芽,我只得摇头苦笑道:“到底是我先撞了你,也是我先动了情!”
从那之后,我就被昭华安排在浣纱殿,整日看着霞光飘起后又落下。他说我的灵性很高,就赐了我仲姓,单名一个灵字,我觉得极好!便开始每日掌灯偷偷练习这两个字。
但是,当我把术法练得熟识,字迹也写的清秀时,他却要宣诏举行典礼封缪若为天后了!
自此,我心中的世界开始崩塌,黯淡无光。
可原本就规矩森严的天宫里,谁又知道我的存在?更何况,昭华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要跟我厮守为约。
我没有哭泣,总归还是要面子的,坐在浣纱殿看着霞光飘落。栾溪得了消息,一脸焦急跑过来说:“你怎的还能安静坐在这里发呆,不知道昭华已经宣了天诏,你那点儿小心思,就一丁点儿希望也没有了吗?”话落间,我喉间一个哽咽,眼眶就开始泛红了,这伤心事最受不得旁人招惹。
终于,我在九重天上的个把年月,就混了个满肚子暗恋苦楚。我枯坐在浣纱殿门口,直到月上西稍时,才恍惚间用指尖点了下眼角,明白过来流泪也可以是无声的。
从那之后,栾溪就时不时过来陪着我,生怕我在浣纱殿里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我知道她的意思,也没有张口拒绝。直到那天仙鹤送来喜帖,她才说:“木已成舟,我也就不劝你了!要不我去求求月老,给你段稳妥的感情?”
我呲牙一笑。握着手中滚烫的喜帖,感情这东西大抵不适合我,所以得知必先伤心伤身。也是从那时开始,昭华再也没来看过我,我知道估计以后也不会了。
若是初遇时,昭华没有在扶摇台上留住我,我又怎么会尝遍这情伤的滋味儿,体会到其中悲凉。
那时,我并不知情为何物,不过是世间孤寂的灵。
昭华倾心一笑,便牵起我的手,登上了九重天上的天门。
我初初来时,无人可交。所以对于昭华早有青梅竹马的事情,更是浑然不知,也自然不晓得那时天宫里的胡言乱语。
我只晓得,待漫天霞光陨落之时,昭华便会神采奕奕的出现在浣纱殿门口。他待我极好,我对他亦是真心,等到那情缘到了的时候,必然会跟院子里的果树一样,开花结果,并蒂双枝。
夜满星空时,他也曾真的给过我幻象。
有时也偷偷在心中猜想,万一到那天自己做不成他的天后,只要有这份真挚的感情在,大抵也可以做个天妃什么的?
毕竟在门当户对的事情上,有时还真不能强求。
但有很多事情的发展,从来都不按照最先预料那样,一朝梦醒情碎时,我又岂会是伤了心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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