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庭昌抬头看向燕小天，只见他面色略带晦暗，却没有反驳自己，

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一点的存在，

作为如今天地峰的当家人，他早就经受过蜀山掌教一脉，那层层叠叠，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算计，又如何会看不到这一点。

“抱歉，徒儿，为师……保不住你……”

“当初保不住你小灵师叔，如今也……实在抱歉……”

燕小天面露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家弟子的聪慧，往日里只是不愿意想，现如今事实都摆在了眼前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满头绿发，都隐隐有些晦暗，

一双疲惫不堪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莫庭昌的愧疚。

“当初以为，我什么都不争，将你师兄师姐都送到别的峰脉，就能避过往后那些算计，可谁知又来了你……”

“我既贪图你的天资，却又担不起人师之职，护不得你周全，实在愧对于你！”

“早知如此，当时便该放你去四象……”

“没有早知如此，您也没有对不住我，送我入天地峰，乃是大赤魔公的意思，不是师尊你说不收，便能不收的。”

莫庭昌直接打断了燕小天的话，

此间种种，真要较真谁对不起谁，那就是一笔糊涂账。

因果循环，一重接着一重，哪里说得清呢？

至少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他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即便他日劫数临身，也不算是一个糊涂鬼了，死得清楚明白，也是一件乐事。

听到莫庭昌的回答，燕小天才终于松懈了几分，

他如此千里迢迢赶来，便是对这个弟子有愧，因天地峰之事，牵连了他的安稳人生，否则，他本可以是一个修仙家族的族长，

过着小打小闹的平稳日子。

而莫庭昌，则是咬牙盯上了大赤魔公，若非他搅局，又何至于此？可他却又是被蜀山当初的引诱计策牵引来的，若是如此说，还是该怪天落子，怪蜀山掌教长幸天，

当真是一笔烂账！

两人各有心事，倒是忽然默默了良久，

“那时，你被掳走，大赤魔公顺手捞去了不少的内门弟子，他们如何了？”

燕小天转而，另起了一个话头。

天地峰的过往，蜀山的辛秘，最紧要的，他都已经说与了莫庭昌听，…

旁的便都是些细枝末节了，为了改善些许气氛，他便暂且按下不说。

“都死了，也都没死，肉身尽毁，但魂魄仍旧存在于我的龙凤金环之中。”莫庭昌闻言挠了挠头，他也有些无奈，人又不是他杀的。

都是那该死的大赤魔公，掳人时太过残暴了。

“那个符元峰的祝清烛，魂魄最为完整，前些时日，我便以一枚元婴级数的冰神神格，点化了她的魂魄，塑造了一尊冰神属神出来。”

“如今已经复苏完全，大概也又凝液级别的实力，只是还没有彻底苏醒。”

听闻此话，燕小天眉头一挑，他看了看莫庭昌，

有些怀疑，又不好明说，

“咳咳，莫霜那丫头可为你生了两个女儿呢，如今都在孤月峰等着你，寒霄那娘们看她们看得可紧了，我想多看几眼徒孙女都不能！”

“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倒也正常，但孤月峰的规矩你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你好歹让莫霜喝盏入门茶，再收这祝丫头……”

一番话说得温婉又直白，又带着燕小天，对于符元峰不加掩饰的敌意，

嗯，意思很明白，

祝清烛入门可以，得做妾，他老人家只认莫霜一个徒媳妇。

莫庭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哪里有这花花肠子？不得先将那些要算计他的人，都一一收拾了，再说风花雪月的事情。

毕竟，神道岁月悠久，只要笑到了最后，难道还怕没有享受的日子？

“您老可别瞎说了，冰神就是我的一个属神，我可没碰她一个手指头！”

“回了蜀山，也别瞎扯，我可不想哪天去接媳妇时，被她锁在门外头！”

猛地摆了摆手，莫庭昌连忙叮嘱燕小天，

他如今，是真没心思，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上，

“往后我的属神也不会只有她一个，当初和我一道儿被掳走的，一共十一个内门弟子，魂魄都在我手上，你看是要让你顺手带回去，还是就给我做个属神了？”

“祝清烛你也可以带走，让符元峰赔我元婴级数的灵物就成，人如今是活得好好的，您大可以回蜀山，卖给好价钱！”

那剩余的十个蜀山内门弟子魂魄，他还真是留之无用，

放在龙凤金环内，还嫌占地方呢！

“倒也不必都带回去，蜀山也不见得就有那么多的天地灵物，能够替这些弟子重塑肉身，总归道途已毁，不如就跟着你走神道！”

“到底都是一份香火情，你收拢着这些人，对你往后有好处。”

燕小天见他当真对祝清烛无意，倒也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想和符元峰做亲家，也是真不想被孤月峰的寒霄师姑请去喝茶。

但对于那些内门弟子的魂魄，他却也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若是只是伤个胳膊，断条腿，尚且还能医治，以他们的天资，回到蜀山也算是能继续栽培，对各家峰脉来说，也是一份人情。

但这些弟子，肉身都成了飞灰了！

带回去？他们如今只剩下了些魂魄，回去又能如何？

一切修为，都得重新来过，

而重塑肉身的灵物，何其可贵，即便他们生前都是蜀山的内门弟子，但也用不到如此灵物，蜀山对他们的资源倾斜，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也就是有些得峰脉看重，师长爱护的弟子，可能能得到一份灵物，

但大部分来说，都是只能面临无人问津的局面。

“我回去之后替你问一声，若是有人要，便再来北部大陆寻你，也能多见一见你，若是无人要……你便留着，他日点化成属神，也是一个助力。”

“顺道儿，也能得了其他峰脉的人情，他日没准就碰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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