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一脸发苦,也不敢擦,小心翼翼的辩解,“小的当时就看到一辆马车,还带着几十个奴仆。谁知道竟然是陈太公,要是早知道,就算老天再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坏了将军的名声啊!再说当时知道陈太公后,小的已经勒令儿郎们收手了不然就陈太公当时带的几十号人是不可能逃得回陈家坞堡的。”
小陈恒在城墙上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刘振。
已经崩开了几个口子的偃月刀,有点老的瘦马被一个獐头鼠目的猥琐男牵着,几百个有点瘦却很有精神气的汉子跟在马后,三十出头的刘振这个出场,很拉风。
“陈家请本将军来有何事?”刘振把陈家几个字咬得很重,想说明这是和陈家对话,而不是和一个可能还尿床的小屁孩
“我是陈恒,陈家的少主,有请刘首领前来,是有几点疑惑想请教。”
刘振一只手抚着胡子,装深沉。张山一看,很有当狗腿子的觉悟,直接就吼,“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家将军很忙,没空听你废话!”
“听闻刘首领当年虽然落草为寇,却从不劫掠百姓,还经常救济乡里,被称为安良大侠,可有此事?”
“那是自然,我家将军急公好义,除暴安良,整个陈留郡都知道!”还是张山当狗腿子,刘振又多抚了胡须几次,顾盼间透出一丝得意。
“这么说,刘首领加入黄巾,也是为了穷苦黎民喽?”
“对,我家将军肩扛正义,替天行道,要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那个什么倒立中!”咳咳,是倒悬!刘振小声提醒,同时也有点脸红,张山这小子的马屁拍得有点过了,脸皮厚如他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就好!刘首领也是陈留郡的人,敢问我陈家扎根陈留两百多年,可有做过横行乡里、逼迫百姓、为非作歹的事情?”
“咳,咳,这个嘛,陈家好像没有做过”这次是刘振亲自回答了,自不过声音有点不自然。
“很好!那小子再问刘首领,家父今年已经五十有余,可曾在乡里有过不法之事?”
刘振一脸肃然,“这个自然是没有,陈太公是积善修德的大善人,每逢灾年必然施粥百姓,活人无数,对乡里乡亲都有恩惠!”他从小就听着陈太公的仁德之事长大,对陈太公还是很尊敬的。
“好,小子谢过刘首领对家父的赞誉!但是小子不明白,我陈家两百多年不曾为恶乡里,家父五十年来不曾行不法之事,灾年施粥还救济乡里,刘首领既然自称是正气之人,为何伤我老父,为何围我陈家?难道我陈家是恶霸?我父是歹人?请刘首领教我!”小陈恒一开始还是一脸淡然,但是慢慢的声音提高,最后成了厉声怒骂,语气气愤非常。
换成谁,都可能生气,被陈太公当成命根子宠了年,是个坚冰也给捂化了,是块石头也给捂热了。小陈恒对陈太公是怀着浓浓的感情的,前世三十岁的灵魂早就教会了他什么是感恩。
刘振从脸到耳朵都红透了,再慢慢的向紫色过渡。
这脸被打得啪啪响,刚还自吹自擂是仁义大侠呢,然后就被指责伤了仁义之人,围困了积善之家。嘴巴嚅嚅,完全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去回答小陈恒这个岁的稚童。
小陈恒也没等他的回答,再次厉声对着曾经的乡里、现在的黄巾士卒怒吼,“还有你们这些乡里,我陈家每逢饥荒之年都施粥让你们活命,还无偿借种子让你们耕种,你们的报答就是伤我阿父,围困我陈家吗?你们自己说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摸摸自己胸口,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顿时,黄巾阵内士气大跌,许多乡里的人都扔了手里的木棍,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而陈家坞堡之上,典韦听得心中大感解气,直接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声音很大很大,也传了好远好远,连旁边的小陈恒都觉得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
黄巾阵内如同死一般的沉寂,陈家坞堡之上的私兵感觉热血沸腾,沉默中抓紧了长矛,只要小家主一声令下,绝对就悍不畏死的干掉视线内的所有敌人。
双方的沉静没多久,刘振把大刀一扔,下了马,把之前的各种装比各种官威架子都扔了,彷佛又找回了当初落草为寇的初心。
直接拱手弯腰作揖,大声说,“在下刘振,虽然落草为寇有辱家门,但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儿郎们伤到陈太公,围困陈家,是我等不对,在这里请陈家恕罪!日后如有机会,必然会还上此次鲁莽之情。还有,等下我等将归还今日陈太公丢失之物,聊表歉意,告辞!”
一场被围困就这么被几句话给问没了,陈家私兵们觉得很神奇,觉得自己家的小家主就是个神人。
其实也不奇怪,黄巾早期打着为民请命的口号,许多起义的队伍都有仁义之心。比如汉末四海知名的大儒郑玄,在闹黄巾时居住青州家中,黄巾路过时还特地避开,不敢惊扰了他。
小陈恒的对手是知根知底的刘振,良心未泯,颇有仁义,所以被一番仁义之论吃得死死的,成就了陈留郡的一段佳话。
如果换成后来被镇压后遁入山林的黄巾,在东n躲度过几年后彻底沦为烧杀掳掠的强盗黄巾,就成了一段悲剧了。所以说,小陈恒这是赶上好时机了。
陈留郡兮地灵杰,两百年兮传陈家
修德行兮有佳儿,岁载兮退千军!
对今天的事迹,有个士子还特地扯了两句诗赋,传唱郡里,小陈恒一下子就名声大望,在整个兖州都成了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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