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踏入凤凰西苑,被飘荡的酒香味熏得脚步猛地一顿,容色顷刻间便凉透了。立在春夏的暖风中,他衣袂如踱了一层冰。
方嬷嬷听闻太子殿下来了西苑,连忙带着人迎了出去,当见到这样的云迟,她霎时变了脸色,带着人立即跪在了地。
福管家追进西苑,见此情形,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老奴请罪,殿下责罚!”
是他错了,他应该把送酒的小厮死活拦在东宫门外,宁可得罪子斩公子,也不该将人带到太子妃面前。他没想到太子妃会那么痛快地收了醉红颜,而且这么快就开封了这坛酒,似乎是拿到酒后,片刻也未等。
他派人给殿下送信到殿下回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是醉红颜啊!这酒是醉红颜!
云迟在院中足足立了一刻,闭了闭眼,才恢复平静,对福管家和一众人等摆了摆手,一言未发,缓步走进了那飘出浓郁酒香的屋中。
隔着层层叠叠的珠帘翠幕,他看到了坐在桌案前懒洋洋闲适品酒的花颜和她对面早已经醉倒昏睡去的婢女秋月。
花颜脸颊微红,一下一下地晃动着琉璃盏,看着酒水轻轻碰着杯璧,眸光迷离,屋中酒香缭绕,濛濛酒气中,她忽然似有所觉,抬眼向门口看来,当看到珠帘外站着的云迟,她怔了怔,忽然笑起来,声音柔软,“今日得了醉红颜,平生再不想沾别的酒。太子殿下,可进来也喝一杯?再晚可就没了。”
云迟抿唇,挥手掀开珠帘,珠玉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缓步走到花颜面前,猛地伸手,夺过她手中的琉璃盏,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之后,一把拉起花颜,拥入怀中,看着她娇红如霞色的容颜,声音似乎从牙缝中挤出,“当真如此好喝吗?那我便尝尝。”
说完,他忽然低头吻在了花颜的唇。
花颜猛地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挣扎,云迟却死死地圈固她在怀中,手臂如铁钳,让她不能动弹分毫,温凉的气息在她唇辗转席卷,丝丝的酒香,丝丝的甘甜。
花颜心中升起滔天的怒意,动弹不得张口就要咬云迟,偏偏他躲避得快,她不但没咬到,下一刻,便被他吻了个密不透风。
酒意熏头,身子却一寸寸僵硬,如坠冰窟。
花颜只觉得她被罩在了网里,男子清冽的气息由唇瓣舌尖传遍她身体,让她心神俱颤,时间被无限拉长。
在花颜快要窒息时,云迟放开了她,贴在她唇边,轻轻喘息,声音靡哑,“花颜,我告诉你,我云迟定下的人,谁也动不得,苏子斩也不行,你记住了。”
花颜粗喘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身子摇摇欲坠。
云迟抱着她,看着她如今比喝了醉红颜还更晕红了几分的脸颊和鲜艳欲滴的红唇,又低沉地笑道,“果然是好酒,品尝了,平生再不想沾别的酒。”
花颜腾地一股邪火从心底冒起,猛地抬手攉向云迟的脸。
云迟轻而易举地攥住她的手,温凉的嗓音带着浓浓酒意,“还想继续?”
花颜用力地挣了挣,怒意和灰败从心底彻底蔓延开来,她寒着眼眸看着云迟,一字一句地说,“云迟,你让我做这个太子妃,有一天你别为你固执的决定后悔,仔细我让你拿南楚江山陪葬。”
云迟眯起眼睛,盯着她,她眼底冰封千里,他似乎看尽了她心底深处,他沉默片刻,低低沉沉地笑,“你便就这么不愿做我的太子妃?为何?我想知道,我云迟哪里不好?令你如此看不,宁愿收了苏子斩的玉佩,为他送的醉红颜动心,而对我不屑一顾。”
花颜愤恨地看着他,“你立在青云之端,我站在十丈红尘,你心里装的是江山天下,我心里装的是雪月风花。你来问我原因,真是可笑!”
云迟面容一动,眸光明明灭灭,盯着她的脸,许久,扯了扯嘴角,一贯温凉的嗓音带了丝情绪,“我站在青云之端如何,你站在十丈红尘又如何,我心里装的是江山天下如何,你心里装的是雪月风花又如何,这尘世,既然我选中了你,你便只能陪我走这一遭了。”
花颜闻言气血翻涌,眸光一片冰寂,冷笑道,“天下女子何止千千万万,云迟,你何必非要拾起我这一粒尘埃做你的身边人?只要你挥挥衣袖,听任你安排摆布的女子大有人在。你何必非要把烂泥扶墙,欺我至此?”
云迟眸孔紧缩,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温温淡淡地说,“明珠虽好,亦有蒙尘入土时。尘埃虽小,亦有拨云见日时。”
花颜的身子霎时僵硬如冰雕。
云迟放开她,对外面喊,“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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