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应声破了。
她抱着膝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却见少年面上带着血,闭着的双眸上长睫羽看上去十分的别致,居然有些凄凉的美感。
“长禹!”
她连忙爬了出去。
雨水滴滴答答的穿过豫樟的红叶落在他身上,少年的白袍沾染着血迹斑斑。
她费力的把他拉了进来,可是三人在这树洞里颇为有些拥挤。
她只好又把含霜拖到了树洞口,让少年能躺在这树洞里面。她费力的重新燃烧了火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能解了他的衣裳。
虽则曾经为了治疗得了时疫的病人,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体,只是少年胸膛如玉,这骨相生的极好。
她温凉的双手触及他的肋骨,他与她同时一颤。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了,漾瑢临死之前意有所指的那句话。
“你可知道,他并不是王家子嗣,那一夜你以为是王宁知爱你思你心切,殊不知你被夫君奉给了那位常胜不败的长将军,以此为威胁,让其前去边疆,并设计让太子伏诛,南君惨死,然后此时此刻,那位长将军也已经功败垂成,这长家江山旦夕之间拱手送给了相爷,哈哈哈。”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一日的仇恨,她恨漾瑢,恨沈氏,更恨王宁知,恨王家。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殚心竭虑,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小儿子,就那样被那个毒妇杀死了。
这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眼前人的孩子,是自己与眼前人的孩子。
眼泪忽然从她眼睛里滴落,原本遭遇了山贼这样的事情她都没有哭泣,眼下梨花带雨,眼泪滴落到了他的身上。
她趴在他身上,她已经整整十七年都没有哭泣了。
她居然哭了。
他当即有些莫名其妙的。
但是他觉得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小娘子扒了自己的衣裳,若是觉得不舒服的觉得害羞的应该是自己啊。
他微微眯着眼睛抬头看小娘子。
小娘子断断续续的停止了哭声,趴在他身上个狠狠的冲着他锁骨咬了一口。
疼的长禹倒抽了一口气。
小娘子害羞就害羞,怎么还生气了?
咬着一下可疼了,可疼了。
惊鸿咬完之后,又气又笑了,看着他还躺在自己怀里,又继续扒衣裳,幸好腹部并没有什么伤痕,便吃力给他翻了个身子,他背上却有一个被刀剑砍伤的伤痕,被雨水冲了之后,已经有些皮开肉绽的味道。
却原来这背上到了肩上裂了的伤痕渗透出来的血液一直出来了。
惊鸿愣了愣,想到后来常胜将军打了多少胜仗。身上的伤痕,从如今的光滑如玉到后来,自己真是好傻,嫁给王宁知那么多年,却不知道那唯一的一夜,那脊背上的伤痕累累,就是这个人。
“很痛吧。”
惊鸿咬了咬贝齿,把他丢在这,头也不回的淋着雨跑了。
长禹原本趴在小娘子怀里,温香软玉的,但是没想到小娘子还没干啥,直接就跑了。
他爬起来,发现肩上的伤口被她搭了手绢。
还是那绣着惊鸿的两个字的手绢,她竟然没有丢掉。
他错过她太长时间了,这一次重来,他一定不会错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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